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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学士府的管事亲自送了给永宁伯府老夫人的寿礼来,是用枣红色的楠木匣子装着的,明萱看不到里面是什么,猜想应该是玉雕摆设或者人参补品等,她不太感兴趣,让嬷嬷替她妥善收起来,等到时候带到永宁伯府去。    往常来明萱院里送东西这种小事儿,一般都是顾景淮身边的临风代劳,今儿却是管事亲自送来,明萱见此难免多问了两句,“临风可是随二爷外出了?怎么是您亲自送来?”    管事姓郑,四五十岁,面貌看着极为和善,右颌骨有块不太明显的刀痕……据说他早年是顾老爷子身边的幕僚,随顾老爷子上过战场的,这刀痕就是在那时为了救顾老爷子留下的。    顾老爷子过世之后,他一直留在顾景淮身边伺候,早年做了他西席,后来顾景淮中了进士,入朝为了官,身边添了不少新幕僚,他才退居到府里当了管事。    他熟读兵法谋略,擅经营,做事十分严谨靠谱,这些年帮着顾景淮把学士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个再足智多谋不过的人,府里人对他既恭谨又顺从。    明萱也很敬佩他,寻常都称他一声郑管事或者是郑先生。    郑管事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临风被二爷安排去做别的事了。……这几日小姐院里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别的事儿?明萱有些狐疑,等郑管事离开,就转过头来看云珠。    云珠这丫头机灵,往常府里有什么事,都是她第一个知道的。    这回也不例外,云珠掩唇笑起来,“奴婢听闻……临风好像犯了什么错,叫二爷罚去后院刷恭桶了。”    明萱:“……”    此时怀瑾院后院,面前摆了十几个恭桶的临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给他递毛刷的粗使丫头这时关切地问他:“临风哥哥怎么了?可是昨儿去东街帮二爷买云片糕着了凉?”    昨儿下雪,二爷还突然兴起,说想吃东街那家很出名的糕点铺里的云片糕,特地叫临风冒着风雪去买,还不许他雇车去。    临风望着面前臭烘烘的三排恭桶,感到十分冤枉,不就是没把话说清楚,差点叫二爷烧了小姐送的络子……二爷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不但叫他冒风雪去东街买糕点,还使唤了一晚上,一早醒来,又罚他到这儿干粗使小厮干的刷恭桶活儿?    他擦了擦鼻子,道:“可能起太早了。”    又问丫鬟:“除了这些,还有吗?”    小丫鬟笑着说:“府里小厮护卫加起来百来号人,这才十分之一。”    临风:“……”    说好他是二爷身边最受宠的小厮呢?    都是狗屁!    ……    崔老夫人寿宴那天,明萱早早被嬷嬷叫了起来,仔细梳洗打扮了一番。    这是明萱头一回出席京中的宴席,早前明萱还住在庄上,京中各世家的夫人小姐就对她抱有极大的好奇心,都想看看被顾大学士捧在手心的娇娇小姐,到底生了什么模样,好不好相与。    特别是出了赵三小姐的事情之后,京城不少人都知道,顾大学士为了她处置了自己的亲外甥女,还断了于他母亲有恩的程家人的往来,愈发把明萱传的神乎其神。    都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把顾大学士迷的七荤八素,拿她当心肝宝贝儿来宠着护着……话不大好听,但理儿却有。    听闻明萱要去给永宁伯府的崔老夫人贺寿,许多世家夫人小姐特地推了手头的事儿,赶去永宁伯府随份,实则是为了见明萱这个传说中的学士府小姐。    嬷嬷不想明萱被人看低了去,自然要将明萱好好打扮一番。    明萱不晓得嬷嬷的用意,自落水后也不爱做这些繁复的打扮,坐在妆镜前,跟个呆娃子似得,昏昏欲睡……眼皮合上,脑袋耷拉下来,眼看就要磕到妆台上,嬷嬷赶紧伸手将她的脑袋给掰正了,“姑娘昨儿没睡好?”    明萱昨夜睡前觉得饿,叫丫鬟做了盘清拌蟹肉,吃多了些,起了好几回夜,睡的不是很安稳,刚醒来就有些腰酸背痛,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嬷嬷,我有些乏,要不我们别去了?”她睁开眼睛与嬷嬷说。    嬷嬷笑着说:“答应的事儿怎么能反悔呢?别说那崔五小姐派来接您的马车快到了,就是二爷那儿……您不是还答应了帮他给崔老夫人送贺礼?难道也要爽约?”    她好不容易答应帮顾景淮办件事儿,因为一点小事就出尔反尔,也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明萱抿抿唇,“好吧,那还是去吧。”    嬷嬷轻轻地笑,明萱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来,用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见嬷嬷还要往她头上插珠钗,她赶紧阻止她:“嬷嬷,再戴我该走不动路了。”    哪儿就让几根珠钗压的走不动路了。    嬷嬷失笑,到底没敢再往她头上戴首饰,寻了身蜜合色镶深边的缎面袄裙与她穿上,披了件织锦镶毛斗篷,塞了个暖炉在她手里,便与她一道出了门。    时辰还早,正巧在府门前遇到了顾景淮,他穿着常服,身后跟着贴身侍卫青松,见着她,微微一笑,“这就要走了?”    明萱点点头,笑着朝他走了过去:“二爷也要出门吗?”    顾景淮嗯了声,“去见个同僚。”    视线往明萱身上掠过一眼,她今天一改往日素净的打扮,穿着蜜色的小袄,梳着偏心髻,头戴珠钗,耳坠流苏,腕上一只翡翠玉镯,脂粉抹的浓淡适中,花儿般的小脸,显得既娇嫩又水灵,看着十分令人耳目一新。    听了他的话,她哦了一声,极美的杏眼在他身上一转,似乎想问点什么,却没有问出口,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本想问他去哪儿见同僚,与去永宁伯府顺不顺路的,但想想他与同僚谈的肯定是朝堂中的事,她一个姑娘家家还是少过问为好。    顾景淮瞧着欲言又止的小姑娘,笑着说:“估计没那么快,要到永宁伯府的宴席结束。”    他说着,顿了一下,望着缓缓从大门另一侧驶来的马车,道:“也不一定。如果时辰还早,我会去一趟永宁伯府,兴许还能跟你一道回来。”    明萱也不知道自己能在永宁伯府待多久,就笑说:“说不定我先回来了呢。”    顾景淮抬手想摸她的发,但想到小姑娘今儿打扮的细致,要是把她发髻弄乱,指不定要哭,又讪讪把手收了回来,道:“回来了也没什么大妨碍。”    他要去的地方离永宁伯府有些距离,也不一定有时间特地转到那边去。    送顾景淮出门的马车到了,明萱也不再问,目送他离开。    顾景淮却没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瞧了她好几眼,见她今儿穿的好看,腰间却似乎缺了点什么,迟疑了一下,他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来,挂到了她腰上。    这玉佩是他常年佩戴的,必是他极为珍视的东西,明萱不好夺人所好,便要摘下来还给他,他却按住了明萱的手,轻声说:“你的玉佩还在我那,这枚权当是我先借你。”    明萱听到是借,便没有再推迟,笑着说:“那等我玉佩送回来,我就还给你。”    顾景淮嗯了声,却想着那枚玉佩可能没这么快还给她了。    他随青松一道上了马车,起了些风,他上车的时候,右侧的斗篷正巧被风吹了起来,明萱在他腰间扫到了一条银白色的络子,不由地地咦了一声。    那络子不是她前不久打的那条吗?二爷居然把它戴在了身上!    打的不好,而且还是个半成品,没来得及收尾就叫临风给拿走了。    他戴出去,难道不怕被同僚笑话?    明萱想上前叫住他,让他把络子摘下来,然而还没等她走过去,青松就扬起马鞭,驾车消失在了朦胧晨色中。    明萱:“……”    算了,反正斗篷宽大,也不一定能叫人看见。    就算真看见了,以顾景淮的身份,估计也没几个人敢笑话他。    明萱若无其事地带着嬷嬷和丫鬟去了永宁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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