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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彬大字不识几个,加上朱祁镇写字的时候又背着人,他对血诏的内容是一无所知。可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朱祁镇说过,血诏事关江山社稷。所以在樊忠走后,袁彬作为临时统领,专门给侍卫们叮嘱过,除非能够回去,否则就要把血诏的事烂在心里。

当时的侍卫大多是军中宿户,可此时再去回忆,却有一人让袁彬心里没底,骤然大惊失色。对着朱祁镇急切的说道:

“耶耶,旁的人臣都敢打包票,可其中一人,却是着实说不好!”

朱祁镇知道袁彬素来老实忠厚,一向与人为善,能被他怀疑的,十有八九要出事。

“郭林!”

揉了揉发晕的脑袋,朱祁镇斜着坐在一侧,示意袁彬接着说。

“耶耶,郭林是大同镇守太监郭敬的侄子……”

听到这里,朱祁镇脑子里像是突然响了一个炸雷,骤然立起身子,目光凝重,又缓缓坐下。

“老袁,你寻机会,尽快跟蒋信通个消息。就说让他盯着郭林,一旦发现异常,可临机处置。”

“是!”

袁彬神色匆匆的离开。朱祁镇端起桌子上的马奶,轻轻抿了一口,感到深深的无力。以朱祁镇一个小小田野考古研究实习员的心智,去掌控生死攸关的一盘大旗,确实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考验。

也先需要的是在土木堡狼狈逃窜的朱祁镇,是主动帮劫匪索要赎金的肉票,是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任他摆弄的玩偶。如果被他知道京城的一系列变故,都是出自营中这个看似癫傻的俘虏,而他才是那个被利用愚弄的对象,于公于私,也先都会对朱祁镇痛下杀手。

郭林,朱祁镇对他毫无印象,本来也许只是凭着叔叔郭敬的关系,来禁卫之中镀镀金。即使是土木大败,可郭林好歹也有护卫之功,日后双方和议,作为随身亲卫,也肯定是优先赎回的一批。

郭林的叔叔郭敬,十八岁就跟着永乐皇帝朱棣,历经四朝不倒。宣德三年就已出镇大同,直到土木之变后下狱,盘踞大同21年,势力十分雄厚。

按理说也算是沐浴天恩甚厚,可太监一途,身体残缺,仕途无望,阴狠贪财就成了大多数太监的共性。这一点,在郭敬的身上体现的淋漓极致。

朱祁镇继位之后,郭敬羽翼渐丰,且攀上了王振这棵大树,加上明朝的皇帝素来对宦官十分倚重,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以至于可以和总兵平起平坐。

此后,朝廷的文书往来在涉及大同镇时,都将郭敬和总兵官并列,有时甚至还将郭敬之名列于总兵之上。他的恶行,最有名的便是借着瓦剌贡使往来的机会,暗中走私军器,大发卖国财。

而郭敬本身的权势喧天,早已无人能制,乃至到了土木之战前,已达到了“诸将悉为所制”的地步,连朱祁镇战时空降勋贵加外戚,驸马西宁侯宋瑛都拿他毫无办法。在郭敬的胡乱指挥之下,直接导致明军全军覆败,西宁侯宋瑛、总兵朱冕战死,石亨单骑逃回大同城,郭敬躲在草丛中,侥幸生还。

若是让郭林知道自己的叔叔郭敬,此时已经顶上了王振余孽、土木罪人的大锅,在京城身陷囹圄,被下狱论死、罪加三族的时候,郭林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朱祁镇不会把身家性命寄托在郭林身上,生死大事,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朱祁镇闭眼假寐,脑子里却对可能发生的变故细细推想……

……

袁彬此时心急如焚,焦急的在战俘营外走来走去,不时向里面张望。营门口的士兵被袁彬晃得心烦,知道他是汉人皇帝的亲卫,勉强忍着没有发作。倒是另外几个看守,似乎对袁彬十分感兴趣,远远的对着袁彬指指点点。

伯颜帖木儿的部落驻扎在瓦剌联军大营的最北端,紧邻一望无尽的草原,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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