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王振北征期间,沿途官员行贿所得,就足足装了十余车之多。土木之变的时候,悉数便宜了也先,仅那十几车东西就让身居边地的瓦剌人两眼放光,高兴的也先数日合不拢嘴。
郭敬虽然没有王振那么高的地位,但历经四朝,镇守大同十余载,以他的手段和贪婪,积攒的家底绝非小数。是以阿拉克虽然心中膈应,但思索片刻后,也就没有拒绝。
阿拉克留下赛刊王继续带人镇着场子,告了个罪后,迈着欢快的脚步,第一时间去向也先汇报。看着阿拉克风驰电掣的背影,刘安等人虽然心中愤愤,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既没有失了大明体面,也不寒大同军心,只是可惜了郭敬多年辛勤,最终却让朱祁镇做了人情。
郭嵩这时的感觉就像是做梦。郭登原本无嗣,古人讲究无后为大,宗族里做主过继了郭登兄长的儿子,避免这一脉断绝。
郭嵩十几岁才入郭登膝下,加上郭登素来严厉,郭嵩其实对这位叔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甚至还有一些怨恨。
父亲当面拒绝皇帝,让郭嵩心中十分惊恐,来时心里七上八下,唯恐朱祁镇心生不满迁怒于他。没想到剧情来了个大反转,朱祁镇不仅没有苛责,反而突然将郭登晋位定襄伯。
郭登百年之后,世袭罔替的爵位就要落到他头上,这么大一个馅饼砸下来,郭嵩现在脑子里还是晕晕乎乎的。
看着抓耳挠腮,兴奋的不知道如何自处的郭嵩,朱祁镇第一次有了君临天下,一言决生死、定富贵的不真实感,心中畅快异常,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这就是权力的美妙。
年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皱了皱眉头。离京赴任大同之前,于谦曾和他有一次深谈。两人年龄相仿,性情相近,经历也颇为相似,年富巡抚陕西时,于谦是山西巡抚,对大同一带军政事务十分熟稔。
于谦气禀刚明,才优经济,兼资文武,国家难危之日,能挺身而出,保国安邦,虽然年长三岁,但年富对于谦十分敬服。临行之前,特意登门问计。
谈到防务时,于谦直言交于郭登即可,提醒年富关注民生,于谦担忧的是大同内部生乱。白莲教的势力,在于谦巡抚山西时就尾大不掉。
当时王振祸乱朝纲,加上秦晋两地连年灾荒,百姓走投无路,白莲教改头换面,化身弥勒教,顶着宣扬佛法、普度众生的名义,大肆招收信众,隐隐积蓄力量。
于谦虽然有所察觉,由于白莲教活动隐秘,而且部分当地勋贵富豪暗中庇护,不知不觉间,白莲教在大同一带成了气候。虽然一直引而不发,但于谦认为边关战乱,白莲教势必会有所动作,特意嘱咐年富要引起关注。
年富来到大同上任后,曾和郭登提及白莲教一事,郭登似乎有难言之隐,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介于当时形势混乱,不想再生事端,投鼠忌器之下,年富还没有再去纠缠,只是暗中派人时刻关注。
当时书房中再无他人,于谦隐晦的提及时局。私下议论君上,本来就是冒了极大风险,所以于谦当时言辞含糊,眼神闪烁,只是隐隐的透露了心中一些模糊的猜测。
于谦认为瓦剌和大明还有一战,而地点只能在京城。也先从冒险南犯中尝到甜头,不打疼他,也先就会一直试探大明的深浅。只有一战胜之,打疼了也先,朱祁镇的回归才会早日实现。
可见,从当时来看,于谦并没有急于另立新君的打算,反而对朱祁镇尤为推崇,在他看来,不可能做出土木之变后朱祁镇的一番机变。年富对此十分意外,毕竟于谦可奉行的是“社稷为重,君为轻”。回家之后,年富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枯坐了良久。
如今,亲眼见到朱祁镇临危不乱的一系列表现,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动摇,此刻真心觉得于谦送别时那句,“大明中兴有望”绝非虚言。
心中有了定计,年富本来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眼看心中明主有些忘我,隐晦的出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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