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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还是在前世,冰天雪地里,她跪在萧豫面前,哭着祈求他饶了淳于离和两个孩子,怎么求他都无动于衷。  然后,他亲自挥剑斩下了淳于离的人头,人头滚在地上,眼睛瞪着他时,他阴冷地说:“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她惊出一身冷汗  自从她重生后,每晚都要点着灯睡觉,从不敢一个人处于黑暗中。  此时寝殿中灯火通明,萧豫年少的面孔和十几年后重合在一起,噩梦初醒后的温玖本能地抓紧了被子,死死盯着萧豫看,直到确认他不是十年后的萧豫,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她看自己的眼神,萧豫此后一生都没有想明白。  “皇姐,做噩梦了吗?”灯光下,萧豫的眉眼中隐约藏着几分不悦。  分别近一年,她看见他居然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样子?  温玖定了定神,拥着被子,一脸倦色点点头,眸子低垂着,似乎也不大想看他。  翡翠撒花被面衬得她小小一张脸苍白消瘦,纤长的睫毛遮在眼睛上方,投下的影子在脸上仿佛一片神秘的禁区,独独对他禁止入内。  萧豫心中升起一股烦躁之感,她从前面对着自己,总是热情洋溢,言笑晏晏,现在好像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尤其是刚才睁眼时看到他的眼神,好像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一样。  听人说她在凉州病了很久,现在也没完全恢复,大概是身体不好,加上靖安王暴毙,她伤心过度,自然不可能和从前一样。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看她病得这么可怜,萧豫自然而然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两个人都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男女之间还没大防,温玖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又有婚约,皇后也有意让他们亲密一些,不管怎样这对于萧豫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但对温玖来说却不一样,和萧豫的亲密,让她往后被抛弃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娶她,除了萧墨心怀不轨的求娶之外,她只有和亲外嫁一条路。  就算嫁去夏国,也有人传言她在大周早已是萧豫的人,身子不干净了。  若不是淳于离一直坚持相信她,她在夏国恐怕也没有立足之地。  十二岁,不大也不小,但按照大周的习俗,再过两年她也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已经决定不嫁给萧豫,所以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萧豫拖累。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和萧豫保持距离。  反正他也不喜欢她,何必勉强?  温玖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不满地说:“大半夜我睡得正好,你干嘛来吵我?”  萧豫性格霸道,从小地位尊崇,身为太子从未有人敢忤逆他,闻言便沉下脸:“我问你,为何是今天回来?”  他纠结的事情真是奇怪,她爱哪天回来就哪天回来!  “因为今天天气好!”温玖没好气地说。  萧豫想着她刚经历了失亲之痛,便不计较她的反常无礼。  “今天回,一早就该让人通知我。”  “为什么?”  萧豫看了她一眼,自负地说:“我不喜欢失信于人。”  温玖在心里冷笑,果然,上辈子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来接她,她那时那么高兴,觉得萧豫对她无比重视,简直可笑。   “我困了!”温玖不耐烦地说,“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像什么话?”  她在下逐客令?  萧豫仿佛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她居然也有不想见他的时候?  以前巴巴儿赖着他的那股劲儿去哪里了?  莫非回了一趟凉州,真像母后说的,让温远灌了几口迷魂汤?  “你方才做梦在喊我,我才进来的。”萧豫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有几分邪气。  他年少,正是轻狂自诩。  温玖的脸色蓦地变白,她想起从前,他总是这样对她似有似无的撩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却总是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害得她芳心乱撞,进退失据,而他呢,明明看着她越陷越深,还狠心把她一脚踹去敌国,嫁给别的男人。  那比杀了她还痛!  想到前世的委屈,温玖的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一颗颗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萧豫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忽然见她这样,不禁慌了神:“你哭什么?”  “你欺负人!”温玖咬着牙,越说哭得越厉害,“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萧豫沉下脸来,不想看见他?  这边一点点动静,把宫女嬷嬷都惊动了,跑进来看时,只见公主青丝散乱,哭成个泪人儿,而太子殿下则铁青着脸,又带着几分无措坐在公主的床榻上。  这一幕,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公主是受了什么欺负。  不一会儿,连皇后都来了,进屋一看,也想到莫不是萧豫做了什么?  分别一载,萧豫也大了一岁,是通人事的年纪了,这一年里天天想着,难不成刚回来就克制不住?  皇后冷静着,让秦嬷嬷把宫女都谴出去,这才掀开帘子进去,心疼地说:“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本宫的心肝儿?”  萧豫一言不发站起来,冷着一张脸,半个字都不说。  “母后!”温玖一见皇后就扑进怀里,哭得更伤心,“我母妃没了,如今父王也没了,都知道我是没爹没娘的人,都开始欺负我,我以后怎么办?呜呜呜……”  “谁敢欺负你?难道皇上和本宫不是你的父皇母后吗?”皇后轻轻拍着温玖的背安抚,一边回头瞪了一眼萧豫。  萧豫什么都没做,如今天大一口黑锅让他背着,气得脸色比锅底还难看。  “父皇和母后恩宠我,可是别人背地都轻视我,我是母后养大的,从没受过半点儿委屈,往后那些闲言碎语叫我怎么承受?我心思窄,不如死了算了,母后若是怜惜我,还是把我送回凉州,和哥哥相依为命吧!”温玖哭得声堵气噎,瘦瘦小小一个在皇后怀里颤抖。  萧豫捏起拳头,半响又松开,她是说他轻视她?何曾有过的事?  皇后最怕的事便是温玖回凉州,靖安王和温家军是他们母子地位稳固的关键,除非温家倒了,或者温家军被她握在手里,否则温玖就算死也不能离开她半步。  皇后一字一字地道:“有母后在,谁敢让你受委屈,本宫定不轻饶!”  随后她转向萧豫,语气却放软了些,像是母亲在教导自己的一双儿女。  “子逸啊,是越长越不懂事了,先前天天盼着你皇姐回来,怎么才一见面,就把她惹哭了?还不快跟她道歉,担心她以后再也不理你。”  萧豫心里哼了一声,他怎么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回一趟凉州就完全变了个人。  先前她爱听的话,现在一听就哭成这样!  骄傲如萧豫,他这辈子何曾向别人低头认错过?尤其这个人,还是之前一直迁就讨好他的人。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皇后就如同往常和稀泥一样说:“你看,他知道错了,珍珠是姐姐,就饶了他吧。”  温玖以前一直迁就萧豫,那是因为心里全是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换了种心境,看清皇后对她的态度之后,她何必作践自己?  “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温玖撅着嘴,任性地说。  萧豫也轻哼一声,他就不信她做得到!  皇后笑着说:“好好好,先让咱们珍珠消消气,不理他。”  哄了一会儿,让温玖重新躺下,皇后才离开。  临走前,萧豫看了她一眼,温玖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见他看过来,干脆把被子一拉,整张脸都蒙上。  萧豫勾起唇角一笑,阔别一年,年龄长了,性子倒是越来越回去了。  他随皇后一同出去,到了外面,皇后看了一眼他衣袍下摆还带着尘土,轻轻叹了一声:“衣服都不换件就赶来,既然这么想见她,何苦见面就惹她这么生气?”  “我没惹她。”萧豫别过脸。  “不是你惹的,她怎么哭成那样?”  “我怎么知道。”萧豫心里同样不爽,好好的想和她说几句话,谁知道三言两语就弄成那样。  皇后略一思索,便说:“老靖安王虽说没养她几年,但终究血浓于水,他死了,珍珠心里难过,你在这时候就稍微迁就她一下吧。再者,过了端午她十三岁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早就议亲了,不比前些年年少,有些话该适可而止。”  萧豫一怔,想想刚才自己说的话,难道她就是为了这个生气?  就为了一句话,她就说他轻视她?  女人的心思真是奇奇怪怪!  “知道了!”萧豫眸子深处闪过不耐烦,“以后少跟她说话就是!”  皇后笑道:“那可不行,豫儿,千万别忘了她的身份,只要温家还在的一天,她就是你将来的妻子,你要想尽办法把她的心留在你这里,千万不能让旁人抢去。”  “谁能抢走她?”萧豫的自负并非没有道理,这么多年他和温玖的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比的。  皇后也明白,但还是提醒他:“珍珠回来的途中,遇见了楚王,齐妃那个狐狸精养的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母后希望你能多提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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