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玖迷迷糊糊听到萧豫的声音,本能地瑟缩一下,想离远一点。 但她现在没有力气,加之萧豫的手臂力道很大,紧紧箍着她,哪里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乖,吃药病才会好。”她抗拒的动作让萧豫脸色一沉,但想到她病得神志不清,便将怒气压下去。 用小银勺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唇边,一点一点小心地喂进去。 中药的苦味瞬间在嘴巴里弥漫开来,温玖整张脸都哭得皱在一起,她从小怕吃药,又不是什么秘密。 萧豫不禁笑起来,回头对秋棠说:“那蜂蜜来。” 那些东西早就备好,秋棠很快就拿过来,双手捧着。 萧豫放下药碗,舀了小小一勺晶莹的蜂蜜送到她嘴边,她吃下去后,那张脸才缓缓地舒展开。 琥珀色的蜂蜜还沾在她唇边,看着晶莹剔透,特别诱人。 萧豫看了一眼,忽然心里痒痒的,也想尝尝那蜂蜜是什么滋味,不过他好歹克制住了直接尝她嘴唇上的,而是就着她吃过的勺子,自己也尝了一口。 甜。 真甜。 “殿下……”秋棠脸色变了,小心翼翼地说,“公主病着,用过的东西还是隔开好,以免传染……” 萧豫冷冷地‘嗯’了一声,继续喂温玖吃药。 那勺子小,喂了半天,也只喂进去一点点,倒是把温玖折腾醒了。 睁开眼睛,看着捻银勺的手,修长干净,宝蓝色的衣袖上暗纹繁复,让她一瞬间有点恍惚。 “皇姐,再喝一口。”头顶上少年清冽的嗓音,充满关切,变得格外好听。 脑海中蓦地闪过刚才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抱住她,还在她嘴唇上…… 是萧豫! 这个混蛋从小就把她当成所有物,永远不知道尊重她,爱惜她,明明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一样对待,最后还一脚把她踹开! 这些事以前她蠢,总是放任他,但现在绝不会! 温玖一瞬间紧紧皱起眉头,也不管是否头痛欲裂,忽然重重地推开他的手。 ‘当啷’一声,药碗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黑漆漆的汤药洒了一地,还溅在萧豫的衣摆上,晕开一团,像是某种干涸的血迹。 萧豫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激烈的反抗,就在愣怔的时候,又被她挣扎着从自己怀里逃出去。 “皇姐?”萧豫一脸不悦,明显被她脸上那种厌恶的神情刺激了。 “你出去。”温玖别过脸,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自己只穿着薄薄一层单衣的身体。 一头青丝从肩侧垂下来,堪堪遮着那柔弱纤瘦的肩膀,薄薄的单衣在挣扎中领口微微敞开一点,露出脖颈下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锁骨微微凸起,在中间慢慢蜿蜒向下,一直延伸到单衣里看不见的某个地方,那里……和年幼时不一样,已经颇有一点玲珑的曲线…… 萧豫的目光像被烫了一样,迅速移开,耳根子慢慢红了,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再看一眼。 他抿着薄唇,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她已经长成一个可以出嫁的少女,而他却还没到能迎娶她过门的年纪。 一时之间,萧豫心里充斥着焦躁,渴望,不甘,郁闷,最后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竟奇异地变成一种包容般的温柔。 “再去给皇姐煎一碗药来。”他对秋棠吩咐。 秋棠被吓得浑身紧绷,此时连忙领命跑出去煎药。 温玖却奇怪地看了一眼萧豫,他那个暴躁冷酷的脾气,不是应该甩袖就走吗? 但现在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有衣衫不整,要是传出去,她这辈子难道还要绑在萧豫身上吗? “你出去啊。”温玖死死拽着被子,咬着牙说。 萧豫凝视着她,默然不语。 这几天她就越来越瘦,一病之后更是消瘦,脸只有巴掌那么大,眼睛却水汪汪的,还是黑白分明,似嗔似怒地看着他,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内心不知道多紧张。 “皇姐,你怕我?”萧豫问。 “没有。”温玖咬着嘴唇,怕他?是有一点点,但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名声受损。 真是奇怪了,她病了,寝殿里应该有很多人伺候才对,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还让萧豫就这么进来了? 想到她意识昏迷是他对她做的事情,温玖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那你……” 萧豫还想说什么,却被温玖飞快打断:“男女有别,你呆在这里不合适,快出去!” 她加重了语气,萧豫怔了一下,看到她说完话后脸颊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粉红。 心脏上窜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有点酸,又甜的不像话。 男女有别,是的,男女有别。 在她心里,终于不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弟弟来看待了吗? 男女有别,这个界限像是他们之间另外一个开端一样,让萧豫的心脏快跳起来。 “好,我出去。”萧豫站在床边俯视她,“但你要把药喝了。” 温玖头痛欲裂,强行忍着才能和他说这么多话,要是她好着,肯定掉头就走,绝不会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秋棠小心翼翼端着药碗进来,温玖接过来,吹了两下,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 药是刚才就煎好的,温度刚刚好。 她喝问之后,萧豫一只手端着装蜂蜜的小碗递到她面前,温玖想也没想,舀了两大口吃下去,一瞬间冲散了嘴巴里的苦味。 萧豫用衣袖擦了擦她唇边沾着的蜂蜜,被她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一眼。 “好,我出去了。”萧豫不再继续逗留,恐怕惹恼了她,又要跟他赌气,到处躲着他。 他放下碗,真的走出去了。 温玖心里还有些不确定,萧豫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但他确实没有再进来,她又头疼得不行,不愿意想太多,倒下去闭上眼睛睡觉。 萧豫沿着宜春宫回廊往外走,随身的宫人立刻跟上来。 “殿下。”曹安贵落后他半步,弓着身说:“晋王在西南平了蛮夷的叛乱,皇上龙颜大悦,下旨褒奖晋王,连刘淑妃都有赏赐。还有六皇子这次督办两江堰有功,皇上那里已经有旨意要给他封王了,越过五皇子提前封王,这可是极大的恩宠。” 萧豫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永和帝一共十二位皇子,萧豫排行第七,最年长的大皇子已经十八岁,封为晋王,从小在军中,已经有不少资历。 六皇子的母妃是李丞相的嫡女,名门望族,在文官中影响力最大。 除了这两位皇子之外,其余九位皇子的威胁都不大,有几位甚至微不足道,无权无势,将来封王,也不过做个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 曹安贵把几位皇子最近的事情都禀报了一遍,最后才说起楚王。 楚王萧墨在众位皇子中,相貌是最出色的一个,他的母妃齐贵妃也是永和帝盛宠十多年的宠妃,只可惜出身太卑微,盛宠不仅没有给楚王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反而让他在皇子中最受排斥。 母亲以色侍人,所能依仗的也不过是帝王的宠爱,等永和帝驾崩,他们母子才是众矢之的。 “去青州追查前朝余孽?”萧豫微微挑眉,“十二年前,前朝哀帝遇刺身亡之后,他在南方的小朝廷早已四分五裂,这些年更是不成气候,还不如土匪山贼,这种小事派个锦衣卫都能办好,怎么需要劳动一个堂堂的王爷?” 曹安贵笑道:“除了这种事,楚王也干不成别的,他无权无势,到了地方上,谁肯听他调遣?到时候只会折损皇上威严,无奈只能派他做点儿这种小事。” 萧豫眯了眯眼睛,那个性格孤僻的皇兄向来最不起眼,他从小也没将他放在心上,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直觉,隐隐把萧墨当成敌人。 有这种想法连萧豫都觉得可笑,萧墨除了一张脸,其他方方面面都不配当他的对手,但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为何? 想到最近温玖都在齐贵妃那里学习,说不定时常和萧墨接触,想到他那张足以魅惑任何人的脸,萧豫的表情就变得高深莫测。 “那几个前朝欲孽,还没抓住吗?” 曹安贵道:“这不,都去了半个月,还没抓住呢。皇上让他带着几个锦衣卫一同去,可这位楚王啊,硬生生折腾了这么久,恐怕还有的折腾呢。” 萧豫却敏锐地抓住其中关键,冷冷道:“派了锦衣卫去,都没抓到的前朝余孽?” 曹安贵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马上说:“那些锦衣卫,楚王哪能调遣地动?反正差事办砸了是楚王担着,锦衣卫可不负责。” 萧豫问:“是什么前朝欲孽?” “回殿下,据说是前朝哀帝临死前,让心腹死士带着太子和小公主逃了出来,那太子前些年被抓住了已被处死,就还剩那小公主,当年逃走时还是襁褓婴孩,也没人知道长什么样子,所以这些年一直没被抓到。” 萧豫皱眉:“一个公主,能成什么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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