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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安贵忙说:“殿下说的是啊,问题就是那公主身上还带着个宝物,是前朝宝藏呢,您看,她活着一天,总有些前朝余孽还存着复国的希望,等抓住她杀了,那宝藏也拿到手,才算彻底绝了那些前朝余孽的心。”  萧豫轻轻一哼:“前朝宝藏,也不过空穴来风。”  “可不是吗,要真有宝藏,皇上哪还会派一个区区的楚王去办事?”曹安贵也隐隐露出几分不屑,楚王几斤几两,在宫里是人尽皆知。  这话说的没什么不对,但萧豫却有种本能的警惕,低声道:“去查一查这件事。”  “殿下?”曹安贵恐怕自己意会错,太子殿下是想查楚王?前朝公主?还是前朝宝藏?  萧豫冷冷道:“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太平盛世尚且难以存活,更别说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不说宝藏之事是真是假,那个公主是真是假都难以定论。”  曹安贵立刻肃然起敬,太子殿下的敏锐嗅觉向来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那一个小小的前朝公主看似没有威胁,但若被有心人利用,将来可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  这样的人,如果被楚王提前掌控在手里,毕竟对殿下还是不利的。  曹安贵匆匆去执行命令。  阳光穿过树影折射在萧豫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本该觉得炎热的光,此时却感觉到一片凉意。  他忽然有种野兽般的警觉性,似乎前面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网,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撕开,然后暴露在他面前的,是将他这一生都推入深渊的可怕真相。  他想叫住曹安贵,有些事情想立刻终止调查,但他吩咐过曹安贵许多事,他也不知道究竟要终止哪一件?  也许只是错觉。  萧豫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才算将心底深处蔓延起来的那种强烈不安给压下去。    +++++    温玖这一病,断断续续地拖了将近两个月,她一向身体不好,一年里有大半年都在吃药,只是忙坏了宫里的太医,不敢下重药,只能一拖再拖慢慢治疗。  入了夏,天气炎热起来,温玖也卧不住床了,想出去走走,又不想在宜春宫,便依旧每天乘着软轿去昭阳宫。  永和帝看他这么执着学习,倒是十分欣慰,最重要的是,能让温玖和齐妃多相处,就是好事一件。  齐妃也不在她病的时候给她学太多东西,每天只是讲些诗词里的典故,或者先贤圣人的事迹,权当消遣了。  其余时间,温玖在昭阳宫大多也是休息的,好在齐妃是个非常有情趣的人,除了拾花弄草,还会剪纸,刺绣,酿酒,烹调等等很有意思的小事,温玖看她做过几次,觉得很有意思,身体好受些,也会跟着动动手。  “今年春天腌制了几罐梅子,现在吃正好,酸甜爽口,你尝几个,或许能开开胃。”  齐贵妃亲自带着人从院子里挖出几个密封的陶瓷罐带回来,打开来,一股清香的梅香扑面而来。  梅子还是青翠的颜色,好像刚刚才从树上采摘下来,温玖生病期间一直食欲不振,此时闻到那酸甜的香气,倒是勾起了一点点食欲。  “我尝一个。”她捡了一个小的,轻轻咬了一口,汁水有一点点咸,但确实酸甜爽口,吃下去之后还有一点点回甘。  “好吃吗?”齐贵妃笑着问。  温玖点点头,吃完一个,还想吃,齐贵妃劝道:“你身体不好,这东西埋在土里有些凉,少吃点。”  “再吃一个。”温玖嘟着嘴央求,齐妃无奈,只好再给她一个。  谁知第二个吃到一半,好好的,温玖忽然觉得反胃,秋棠伺候惯了,一看不好,连忙拿来一个痰盂,刚递过去,温玖便‘哇’地一口吐出来。  中午也没吃下去什么,都吐完了,只能呕苦水,一直反胃,吐得眼泪满脸。  齐妃吓坏了,连忙叫御医,又来诊了一次,熬了药喝下去,温玖昏昏沉沉睡着了。  “公主不舒服,还是先回宜春宫吧。”秋棠不敢大意,要在齐妃这里出什么事,齐妃都免不了受责,她们这些宫女更是要掉脑袋。  “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会子折腾她做什么,等醒了再回去吧。”齐妃亲自拿了扇子,给温玖一下一下扇着风。  温玖就睡在齐妃的寝宫里,房间里放了冰块,但怕寒气伤了她,不敢放得太近,还是要人在旁边扇着扇子。  秋棠也不敢在这时把温玖叫醒,只得行了礼,说:“那奴婢回宜春宫跟皇后娘娘报个信,皇后娘娘从小照顾公主,对公主病症熟悉,公主每次看诊,都要娘娘过问。”  “去吧。”齐妃宽和地笑了笑。  秋棠走后,齐妃把宫女都支出去,以免人多热气大。  她扇着扇子,看着温玖苍白的病容不由得叹息一声。  身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齐贵妃心中一喜,连忙回头,压低声音喊道:“墨儿!”  萧墨一身玄黑,外面酷暑炎热,他身上似乎带着寒冬的肃冷。  “母妃。”他微微躬身行礼,目光却没有往齐妃身后看。  “回来就好,路上是不是很辛苦?我做了冰镇莲子汤,现在去端给你。”齐贵妃站起身,却发现手中的扇子不能停,便放到萧墨手里,“珍珠睡着了,你给他扇一扇,风别大,她病着呢。”  萧墨想说什么,齐贵妃却不给他机会,笑着出去了。  他没往床上看,但还是走过去,挨着床边坐下,扇子一下一下扇着风。  过了片刻,他才将目光往温玖的脸上轻轻一扫,这一扫,忽然就怔住了。  只不过两个多月没见,她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和唇色一样苍白,原本脸颊上还有点点肉,现在瘦成尖尖的瓜子脸,恐怕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他在外时听说她病了,也没想会病成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发烧了吗?  萧墨伸手过去,想试试她额头上的温度,但还没碰到她,就看见她的眼睛睁开了。  他下意识想把手缩回来,却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抓住了。  “萧墨?”温玖的意识还模模糊糊的,声音沙哑而软糯,“你回来啦?”  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萧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依旧轻轻给她扇着扇子,低声说:“是我。”  温玖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眨着眨着,眼角忽然湿润了,那湿意迅速充斥了眼眶,变成大颗大颗的水珠滚下来。  萧墨微微皱眉:“你哭什么?哪里难受吗?”  温玖吸着鼻子点头,其实她不想哭的,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就觉得心里很委屈,这两个多月里,好像就是为了等他,而他却一直都不来。  明明说过办完事就来的,他却这么久才出现。  如果是平时还好,可她病着,病着心里就脆弱,一点点难受就会被放得很大。  “哪里难受?”萧墨看她哭得太惨,心里一紧,便要起身,“我去叫太医。”  “别走。”温玖哽咽着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紧紧抓着他的手。  萧墨无奈地说:“难受的话,让太医看看才会好。”  “不难受了。”温玖笨拙地用拿脸去蹭手臂,想把眼泪蹭干净。  她那副样子让人无比怜惜,萧墨从小孤僻冷静,但也被她那样子弄得有些心软。  “真的不难受了吗?”  “嗯!”温玖点头不迭,脸颊就搁在他的手边,而她的手又紧紧抓着他,让他连挪一下都不行。  萧墨重新坐下来,扇子扇了几下,便发现她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看什么?”他看起来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温玖其实还有点哽咽,开口还是带着哭腔:“看看你也不会怎么样。”  这语气,是在赌气吗?  可是她赌什么气?他哪里得罪了她吗?  他问:“你在生气?”  温玖嘟了嘟嘴,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生什么气?我才刚刚回来,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你……”温玖张口想控诉他这么久都不进宫,但想想他临走时也没承诺过什么时候回来,就觉得自己没有质问的立场,心里更难过,只好弱弱地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萧墨看着她,把她的话想了一遍,忽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来。  难道……她是因为他离开了两个多月而生气吗?  就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委屈得掉那么多眼泪?  只是……为什么呢?他从前也时常两三个月不进宫,并没有人会在意,母妃更是习惯了,他在这座皇宫里,就如同一个陌生人,就算以前住在里面,他也没有任何归属感。  为什么他两个多月不来,她就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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