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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千万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下一刻就有一个赵国士兵走到她身边,很是不太温柔的把她拽起来扔到了最前面的一个人跟前。    “将军,这个女子看衣着不太像是普通的宫女,要怎么处置?”    ………    要完。    这主要是以迟浅予目前几乎为零的战斗力着实没办法实施想象中打晕宫女然后换上她的衣服的高难度动作。  所以没办法,最后只能尽力找出一套素日里很少穿的素净衣裙胡乱套上。    这一刻她是如此憎恨赵国士兵敏锐的观察力。  明明都藏在那么多人里头了啊!    眼下最麻烦的事,似乎是这个将军接下来说的话。因为他竟然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吗?那就杀了吧。”    将军大人你连正眼看都没看一眼就要杀人?  草菅人命,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迟浅予觉得这样做十分不人道,但是两边立刻就有敬业的士兵上前来按住她,抽出了腰间的刀。    迟浅予一直尽量以一种很轻松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儿,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公主,虽然没什么气节,只是一心想活下去,不过这也是命不是?认就认了。    但是当她真的这么接近死亡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比精神更加诚实。  她拼命挣扎,哭到喘不过气来。    原来我并不光是一个没什么气节的公主,我还贪生怕死。  想来如果我父王没有自尽在大殿上,必定会觉得我丢尽了他的脸。    她在心里头这样想着。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如今这个样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肯定是丑极了,一点不像她一直想做的那种美貌佳人。    但是她不在意,什么都好,她只是想活下去,很想。    然而并没什么用,那两个士兵已经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甚至已经能感觉到刀锋的冰冷。    这时却有一个人走过来,喊了声且慢。    按着她的两个士兵似乎很尊敬这个人,当真住了手,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齐先生”。    迟浅予睁着朦胧的泪眼抬头去看他,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穿着灰色的布衣,有着一双狭长的眼睛。    那个被称作齐先生的年轻男人走到那将军身边,说:“回禀将军,属下方才去后宫和大殿查看了一遍……”说着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了她,她哭唧唧地看着他,也很绝望啊。    那人继续说下去“有品阶的妃嫔皇嗣加上废帝,不多不少,正好六十七具尸体。”    迟浅予感觉到很震惊,这位大哥,你是当她死了吗?  哦也对,他确实是当她死了。    然而他那个自然而然的样子,让迟浅予觉得,若不是自个儿是知情人士,连她也要相信了。    那个将军似乎很相信他的样子,也没再说找人核实,又吩咐了两句善后的事儿就直接离开了。    剩下两个小士兵有点儿为难,对那个人说:“齐先生,那这个小孩子怎么处置?还杀吗?”    那个人连看都没看她,只是似笑非笑地对他俩说:“你们也知道这是个小孩子,将军都不再追究了,你们两个还为难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他就这样救了她一命。  迟浅予很想对他破涕一笑以示感激之情。  奈何方才哭的实在太用力,肌肉有些僵硬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做出类似笑容的表情。    于是在旁人看来大概也就是一个面部抽搐的熊孩子哆嗦着瘫在地上。    罢了,人生总有一些无法被人理解的情感。    迟浅予觉得他一定是个敌国忍辱负重的皇子,或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大侠,然后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就要对他以身相许,他们之间却又隔着国仇家恨,再经历各种惊心动魄,相爱相杀,上演一出旷世绝恋。    可是事实上迟浅予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没大看清楚,也不知是否英俊,到底要不要按照套路芳心暗许之类的,还真是纠结啊……    就这样她侥幸活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纠结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就被戴上枷锁镣铐,和其他被俘的宫女们一起风餐露宿了半个月,去到了赵国国都。    迟浅予被当做普通的宫女充入皇宫,当然是捞不到什么吃香的位置,甚至连内宫都没进去,只分到了在外宫宫门处做些撒扫的工作。    她在赵宫中呆了不到三天,期间见过了许多权贵,他们大多与梁国的贵族一样,富丽堂皇,带着醉生梦死的麻木。    但其中只有一个让她记得很深。    那天迟浅予如同往日一样,在外庭做一些洒扫的活计,但是讲真话,她自小虽说不得是娇生惯养的长大,却也是锦衣玉食,总有婢女奴才伺候左右。  如今这般的粗活,其实做不大习惯。    可是她想活着,那就必须习惯。    那日的天气晴朗,高高的宫城外,模样俊朗的少年缓步而来,身边的人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便笑了起来,并不是那种她从前时常见过的那种微笑,而是一种很爽朗的大笑。    迟浅予从前做公主时,见过太多各种模样的笑容,微笑,冷笑,苦笑,讪笑,可无论什么样子的笑,上到贵胄权臣,下到宫女太监,那些笑容背后,大多藏着肮脏的欲望和诡秘的阴谋。    她从未见过如此单纯的人。    她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出入宫廷的人,却能够这样无忧无虑的长大。    少年走过来时,所有的奴婢侍卫都齐齐的跪下行礼,她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下不敢去看,却能闻到那个少年经过时,身上好闻的青草的香味。    他没有正眼瞧她一下,只是从容的走过那些跪拜的人们。    也对,她现在不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公主了,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    她与他匆匆的这一面,甚至不知他姓甚名谁,也不知他身份地位。  可是她却那样的向往他,不是好奇,更不是爱慕,只是单纯地向往他。    那样干净美好的人啊,是她长在皇宫中这十数年来从未有幸见过的。    她很羡慕他。    此时迟浅予尚且年少,不懂什么公子如玉之类的形容词,只是觉得,看到这个少年,甚至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惶惑都好过了许多。    当然还是大多数时间她还是在想着当初救我的那个人,也有些小忐忑,那人明明知道她就是那个逃跑的公主,为什么要帮忙隐瞒,留她一命?莫非是……    他真的是喜欢她?虽说这些年她迟浅予一直低调行事,但以她的容貌,想来也不能排除了一见钟情的可能。  只是须知道,此时她虽然有着一张尚可的容颜,却货真价实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这也……太重口了些吧?    啧啧啧,难为那姓齐的看起来挺正经的样子。    但事实永远比想象来的简单粗暴,真相远远比脑补的……要单纯的多。    前面提到了迟浅予在赵宫里呆了三天,至于为什么只呆了三天呢?因为在第三天夜里,她就被人打晕了。    当她醒来就是在一间十分雅致的寝室里了。  看到醒来后立时有个粉衣服的侍女给她倒了杯水,便懵里懵登地觉得,这姑娘真是专业素养过硬,并没问什么诸如“姑娘你醒啦?”之类的废话,动作干净利落,在丫鬟这个事业上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迟浅予喝完了水终于清醒了点儿,这个粉衣服的丫头又出去端了碗清粥回来。    她安安静静喝完了粥,拿捏着态度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间又躺在了舒适的卧榻上,还是因为骨子里就有那份骄矜的性格,话里话外竟然又带了几分做公主时的高傲。    这可不好,寄人篱下,不明情况,这个态度明摆着是要早死早超生的。    只是粉衣裳的姑娘依旧绷着一张小脸儿,不做声,也看不出什么恼怒之类的情绪。    然后她又不死心地问了许多问题。    “这是哪里?”  “……”  “你知不知道谁把我带过来的?”  “……”    “……”  “……    迟浅予觉得可惜这个姑娘生了一副好相貌,竟然是个哑巴。  那么这就很尴尬了,  屋子里一时间弥漫着一种谜一样的沉默,两个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就在她已经快数明白这姑娘的眼睫毛究竟有多少根的时候,门外终于出现第三个活人,那人轻轻敲了敲门,说道:“流采,大人召见姑娘。”    粉衣服姑娘立刻答了一声“是。”    迟浅予本来正在惊讶这个穿粉衣服的姑娘竟然叫流采而不是流粉,听到她竟然会说话便没多想开口就道:“你竟然不是个哑巴吗?”    粉衣裳的流采姑娘又没理她,只是看傻子一样地看了她一眼。    迟浅予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侮辱她的流采带着她七拐八拐地走,她四下打量着如今所在的这处宅院,令她有些惊讶的是,这个院子布置得雅致是很雅致了,但是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富丽华贵,只是很简朴的一处院子罢了。    但这也说明了挟持她来到这儿的院子主人并没有多高的地位。    但是当迟浅予被流采带到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背影时,心里瞬间有了个不太好的感觉。    流采先一步说道:“大人,姑娘到了。”    那个人就转过身来。    果然……她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捂了一下脸,随后又惊悚了。    难不成他真的喜欢她到绑架的地步?  简直丧心病狂!    虽然迟浅予觉得他应该是某个狂热的追求者,但是鉴于过去这十三年都没有过被人追求过,所以私心里还是想要端起点儿身份,于是面子上她还是尽量保持淡定平静的神情。    那个她脑补的“忍辱负重的敌国皇子”依然是穿着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身灰布衣裳,这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确实很是年轻,除了一双狭长的眼,还有一副很俊朗的面容。    迟浅予端着被追求者的态度,轻轻对他一颔首“齐先生。”    齐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的唤了一声:“公主殿下。”    说实话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她打了个哆嗦,但是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我不会平白无故地救一个人,你刚刚的表现很让我满意,看来我没有选错人。”    素质觉得他这人真奇怪,喜欢她还有满意不满意?  想来下一步该不会就是要表白于她了吧?那可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她就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边的衣角,那人应该是看到了,因为他瞟了一眼,又淡淡的笑了,一副很高深莫测的模样,“但是你还有些欠缺,不过这都不着急,我会找人慢慢教给你。所以……你愿不愿意为我办一件事?”    由于之前有些走神,所以在听到他问愿不愿意的时候,迟浅予条件反射就大喊了一声:“不愿意!不愿意!”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如此激动,愣了一下,又问:“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    “嗯?什么什么事?你不是要表白于我?”  都想好如何拒绝了。  当然后半句她没敢说出来,怕伤害到作为追求者脆弱的心灵。    然后她仿佛能看到眼前这人额头隐隐的青筋,他呼吸了一下,别开眼,“当然不是。”    这次她终于听清了,感觉之前打好的腹稿都像被人掐住嗓子噎在了嗓子眼儿。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比一个特别难吃的包子,你漱好了口,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被人告知你想多了,本来这包子也不是给你的。    于是一时间迟浅予的感觉很是微妙,完全不知道是喜是悲。  最后憋出了两个字:“呵呵。”    他却觉得这是默认了,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正事:“我想要公主殿下成为一名最优秀的谍者。”    迟浅予觉得更加微妙,主要是觉得,虽然她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但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不太像个心机深沉的细作。    “所以为什么是我呢?我并不觉得我有哪里特别值得您看中。”    “因为我需要一个高贵的女子,我没那个心思花上十年二十年慢慢地培养出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女子,你刚好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至于你所欠缺的其他方面,我说了会慢慢地教给你。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或者说,公主殿下,你是否还想要活下去。”    最后一句话,他是盯着她的眼睛说的。  而她,在那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脑子里一片空白。    最后她感觉到自己慢慢勾起唇角,轻声地说:“我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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