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把大锅里已经焯水撇去浮沫的大骨头移去炉子上用砂锅炖。把大锅刷洗干净准备耗板油。
秋雨在剁白菜,把两颗整白菜剁成碎碎的馅子。
李阿公则站在大锅前盯着夏瑾耗板油,他见锅里烟熏火燎的,火烧的有点儿大,嘱咐灶坑前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小川:“慢点儿添柴禾。”
“嗯!”小川躲在阴影里答应一声。
夏瑾听见小川的声音细细小小的,觉得这个孩子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影子,总是没什么存在感。夏瑾之前一直没怎么注意到他,不由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小小的少年长的很是秀气,与他舅舅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清瘦文静却没他舅舅爱笑。他将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束带束到头顶,余下两端长长的发带垂落腰间。肤白如新剥的鲜菱,唇瓣粉嫩如樱桃。粉白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稚嫩,眉宇间却浮现出几缕与年纪不相符的清愁,惹人怜惜。
在夏瑾的眼里他就像一个小学刚升初中的男孩子。前世里家中的表弟在这个年纪最是顽皮,被家里的长辈娇惯着长大,有一点点不如意就大发脾气。可小川却不然,他说话行事总是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似是有段不太幸福的童年经历,又缺少父母的疼爱,更没什么安全感。这样懂事的孩子挺值得人怜惜的。
小川趁大家不注意,也在打量小舅母。
他还是在舅舅大婚时见过小舅母,打那以后再没见过。
那一面却给小川的印象很不好,那天他跟在大姐红桑身后悄悄趴在舅舅舅母的新房窗前偷看。
当时好像是舅母在问舅舅什么话,舅舅在铺被回答的稍慢了一些,竟惹的舅母勃然大怒,她端起炕桌上的酒盅便朝舅舅砸去。正扭头看着她的舅舅被砸了个正着,白皙的额头上立时留下一道极深的红印子,酒盅里浓烈的酒水尽数泼进了舅舅的眼睛里,疼的舅舅许久不敢睁眼睛。
当时把他吓坏了,大姐忙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然后拉了他慢慢退回到东屋,他害怕的一夜没敢睡觉,又担心舅舅的眼睛,心里忐忑不安了许久。
事后姐姐嘱咐他忘了那件事,只当从未看见。那时的舅舅只如他现在这般大,若换成是他,他一定承受不住。
如今再看小舅母却与那时的乖张暴戾完全不同了。
现在的她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目光晶亮,双颊粉润,与人谈笑自若,行事温和有礼。也没觉得她有多可怕了。
夏瑾完全不知道小川给了她这番评价。她将切好的一盆板油块放入锅中慢慢熬着,用木勺不时的搅拌,板油块会像化了一样渐渐变小,猪油会越熬越多,待板油块变成干瘪的黄褐色,便将熬好的猪油舀入坛中,放到一旁冷却,放凉后就会凝固成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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