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拉贝尔睁开双眼,结束了今天的晨祷。此时天刚破晓,灿金色的晨曦如水般挥洒而下,划过窗枢,点亮了教堂小屋里的黑暗。冬日里的阳光总是温暖而喜人的,连带着半空中的浮尘,都被映得晶莹剔透起来。
小姑娘就跪坐在窗前的地板上,正对着初起的朝阳。长长的栗子色秀发被她斜挽在肩头,光滑柔顺如同丝绸。尽管面容仍显幼嫩,但小姑娘的美丽已无可否认。那精致的五官简直不像人类,让人一看便会联想起传说中的白银后裔,那些隐世于王国以西的银精灵。
“果然还是不行吗……”
安拉贝尔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跪姿中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刚才的晨祷中,稀稀落落的圣光对她依旧不理不睬,只是自顾自地唱着赞歌。那赞歌庄严空灵,仿佛直透祷者的灵魂,但她却一句也听不懂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已近八年,自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过后,就成了这样。起初,小姑娘也很是惊慌失措,甚至偷偷延长过祈祷的时间,加大了强度,但却毫无用处。
随着时日流逝,一晃八年而过,安拉贝尔的心态也从惊慌变成沮丧、绝望,继而麻木,又到了如今这种认命般的无奈与淡淡失落。
如果安拉贝尔不是需要圣光的力量,更需要一个正式牧师的身份,她怕是早就放弃了。
这种异样的态度,自然被小姑娘的导师兼养父——汉蒙德牧师看在眼中。老头子对此十分不解。他不明白安拉贝尔在着急些什么。
要知道,即便在王都的索姆里斯坦大教堂,能以十三、四的年纪感知到圣光,便足以让其导师赞一句优秀。更别说安拉贝尔已取得了两个零环神术,成为一名被登记在册的见习牧师。
所以,他只是把安拉贝尔这种异样的进取心,当成了一个年轻人,特别是天赋过人的年轻人中常见的浮躁与急功近利,并时时加以开导。
对此,安拉贝尔只能报以苦笑。
因为老牧师并不知道,安拉贝尔自懂事时起,便开始在父母的教导下学习圣光之道,并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五岁时,她就感知到圣光,并清楚地理解了它们的声音。
六岁时,她便在圣光的帮助下,从信仰网络中获取了两个零环神术——分别是对目标灌注圣光以增强其自愈能力的「治愈」和刺激施术者体内的圣光活性,使其能在短时间里发出强光的「光亮术」。
自魔网女神密斯提编织魔网后,魔法便开始以精神力为标准,被划分为零至十环这十一个等级。
零环最低,十环最高。
而神术,则是信仰系诸神以信仰力构建出的一种力量体系。每一位信仰系神祇都拥有自己独立的信仰网络,但这些信仰网络必须挂靠在魔网上,才能正常发挥其职能。所以,神术同样依照魔网的规格,以十环制进行划分。
就像正式法师往往将零环法术讥笑为戏法,而只拿给学徒锻炼精神力,零环神术也不具备太多实用价值,一般只起一个聊胜于无的安慰作用,或是拿来宣传一下神祇们的威光。
可这依然使夫妻俩惊喜不已。她的母亲,一位白银阶的传道牧师,在那之后可是笑得一整个月都合不拢嘴,一直叫她“我未来的圣女大人”。直到把小姑娘彻底惹毛,她才笑吟吟地道了歉,并重新称呼她的昵称“安娜”。
现在想来,那时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而让人怀念。安拉贝尔至今仍记得布利尔村庄的冬天,记得皑皑新雪过后,世界一片最纯净的白色。莽莽无尽的黑森林披霜挂雪,犹如冰雕玉琢,再也不复平日里的可怕。
安拉贝尔就这么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一起徜徉于森林之中的静谧。两人说说笑笑,父亲指着高悬于顶的星幕,讲述起那些流传于冬夜里的神秘。
那是大战到来前的宁静。魔潮的可怕或是口口相传,或是记录于教会古老的典籍,在王国中流传了已有千年。出生于王国北境的孩子,无不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成人。
但小姑娘心中却没有一丝阴霾,仿佛那可怕的魔潮依然远在天边,没有丝毫伤害到她的可能。因为她有一位值得骄傲的父亲,而这位父亲也从未让信任他的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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