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芍想起小时候帮外祖父整理《太平商经》的手稿,看到他写在纸上又被勾掉的两句话——“乱世糊涂盛世醒,人间太平经自成”。王芍问外祖父话里的意思,他老人家说,天下有公道,才能谈经商,没有公道就没有衡量之准,只有在太平盛世里,商经才有“经”可言。
“我能帮他们的其实也只有这些……我有分寸。”
她解释给拂珠听,没指望拂珠能听懂,她就是在提醒自己,她在按照外祖父教她的去做,眼前虽然看起来有些费力不讨好,保不齐日后能本利全收,商人图利眼光要放长远。
王芍忍不住窃窃的笑起来,可惜没见到白郎君徐平川,刚才她对上的那个穿靛青色衣裳的男人,会不会是白郎君呢?
思绪又要往话本子上头拐,王芍及时收回思绪,提醒拂珠:“明天记得让张来富去城门口盯着,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回头我让曾河去前头照应一下,最好提醒他们把车上的货换一换……”她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帐子外的拂珠却没应声。
王芍觉得奇怪,侧头望去,竟不见拂珠的影子,嗬,这丫头,她这还在吩咐呢,这头人就悄没声的走了,她朝屋外叫了一声“拂珠……你是不是帮我倒水去了?”
屋子外头静悄悄的,她住在一栋小楼的二层,除了她的房间,对面还住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楼下更是有曾河把守,除此之外曾河在老宅里带了七八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都是曾河他爹从江湖上搜罗来的人物,所以王芍并没有因突然的静寂而心生恐慌。
她撩开帐子,地上铺了薄薄的羊绒地毯,王芍光着脚下了床,“拂珠?”
拂珠可从没这么马虎过,她都叫了两声了,也不回她一句,也不怕她磕了碰了的,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脚尖碰到了东西,这才侧身垂了头,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
拂珠躺在地上,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她踢到的是拂珠伸在外头的一只脚。“拂……”
脖颈上冰凉的触感令王芍陡然噤声,她虽然没涉足过危险,却感受到了兵刃所特有的触感经四肢百骸直凉进了她的心头。
有人站在身后,正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
可是一切都晚了,电光火石间王芍想到了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她担心的事到底发生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仅凭肉眼就能瞧见两条街外的东西。
她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子,一个男人背着烛光,山一样的立在自己面前,依然是靛青色的袍子,身量高俊,眉峰鬓角刀刻一般的刚硬,气质却温和,像是个清贵家庭出身的公子,除了那一双像浸在深潭里的眼睛,整个人精致的几乎挑不出瑕疵来。
是他,那群北地人的核心,那个有着鹰隼目光的男人。
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她,风从轻开的窗棂吹进来,烛火晃动了几下,王芍忍不住瑟缩,方才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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