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韩振下意识攒紧了拳,拧眉冷嗤道,“纵然先父已逝多年,可朝中内外于他之评多为‘良将’二字。即便先父或担不起此名,可戍边多年从未”
元平帝闻言缓缓敛了嘴角的浅笑,待他急急说道“良将”二字时终于抬手并起两指,凌空一划、封上他的嘴唇。
“孩子,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情。“她似乎对韩振方才为韩巍山开脱的那些话很是失望,可还是平心静气道,”上者眼中的‘祸国’与我等凡人眼中的‘祸国’并不相同。奸臣庸者以奸计蒙骗国君、进美女声色以淫之不过是其中一二,于此之外尚还有一种另论。”
“那便是因自大自傲而妄图拂逆天意,最终使得安定凡世因此生变的愚蠢之徒。”
“说得简单些,便是于命数之外横插一脚的人,而你父亲韩巍山,便正是其中之一。这种人即便今生不是恶徒奸臣,可天性不定,转生一世两世之后也定会成为祸患,依照地府的规矩,他们的魂魄将永世不会再入人道。”
“在你眼中韩巍山是你所敬仰的父亲,可在他人眼中他韩巍山或许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你以为你父亲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之举,殊不知正是这些非过分之举害了旁人,我本以为这点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得,但没想到你似乎对韩巍山一事格外上心,甚至于可以抛却‘道理’二字。”
元平帝正说着,抬首见韩振的眼底已是溢满了沉沉杀气,只得无奈轻叹一声,扬手将封在他唇上的术式解开。
“罢了,你不过还是个孩子,日后便会明白了。门外还有人在等我,今夜便先至此吧。”
语毕,她转身从褚阅手中拿过那柄黑鞘长剑,以剑柄推开韩振的肩膀,迈步向书房外走去。可在推门离去之前,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看僵在原地的韩振和小心翼翼捧着画卷的褚阅,沉思了片刻忽然扬声道:
“近几日褚家或生大变故,虽说是被无端牵连,可你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切不能因褚家现在有命中之人庇佑而轻敌。”
“等等,”韩振在她再度转身欲走前沉声将她唤住,“你说的命中之人与庇护又是何意?”
“何意?自然是褚言啊。”
“阿言?”
“成事由命,其人却是由道择定,你身后的阅儿便是最好的佐证。”
“我无法信你。”
“但你却能相信阅儿。”
元平帝左腕上那只赤角小蛇似乎已等得不耐烦,从袖中钻身子来眯缝着一双蛇瞳向韩振不怀好意地吐了吐信子,而后便张开小牙尖尖的嘴焦急地扯着她的袖管,像是要拉着她走出门外一般,任凭元平帝怎么哄就是不愿松口。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书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空旷邈远,明明这笑声极是柔媚,可却令元平帝微微变了脸色,眸中似有无奈之余却又含了丝隐隐的宠溺。
她没有再理会身后的韩振与褚阅,提着长剑推开书房的门迈步离去,待乌檀得了韩振之命跟上去看时,她却早已于夜色中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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