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廷毕,便又召楚使来朝,将国书盟约一同交与楚使,并且晋国也派出使臣,与楚使一道赴楚,将修好盟约一事敲定。
除去晋国,燕北、宋、中山、郑、卫等国的国书都已送至,辽东、南越路途虽遥,但赴两国的使臣也均已踏上回程,三日之后便可归楚。
至于陈、胶东两国,苦于被南越、辽东的刀兵所扰,国境之上狼烟四起,已是自顾不暇,今日之淮南,便是他日之胶东、陈国,楚国看的清楚,根本连使者都不曾派出,辽东和南越替他们做主便可。
“文和啊,晋使已至王城外三十里处,明日廷议便要召见,除了响应淮南一事,人家可还带来了一纸盟书,晋国亦是强国,日后必然相争,修好盟约真有必要?”
此刻并非是朝会时间,批阅政务的内殿之中,也只有一些婢女宦臣在,熊绎一早便接到了赴晋使臣送来的信报,知晓盟书一事,所以便召徐启过来商议。
晋国坐大,并非是熊绎希望看到的事情,日后助其称王,已有资敌之嫌,按当日朝堂所言,声援便可,也就是做做样子,可若是盟书一签,便不会如此简单了,虽然一纸盟书,效力也谈不上多大,但难免落人口实。
“亲晋盟晋,是楚国的必须之举,今日不趁机交好,他日生变,便迟了。”徐启当然知道熊绎心中所想,即想晋国响应淮南一事,有不想资助晋国坐大,天下哪有如此的好事。
楚王好谋划,可谋划多了便是计较,目光亦长远,可若盯的太远,便是好高骛远,近下之事,反倒看不清楚,好在熊绎不是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之辈,只是缺磨砺,需点拨,不然徐启也不会赴楚。
“哦?此话何解?”晋国离楚国万里之遥,放于眼下来看,两国隔空交善抑或交恶,影响皆是不大,放长远来看,则必有争锋的一日,所以楚国必须之举,熊绎心中一时还真是不解。
“王上请往这边看。”自熊绎继位之日起,无论是朝堂大殿、议政内殿抑或是王室寝宫,都放有巨幅的地图,意在警示自己,楚国尚居西南,天下尚有列国十四。
徐启此刻便是引着熊绎来到地图一侧。
“王上请看,赤水泾水两条大渎将淮南西楚圈在西南之地,东渡泾水便是宋国,如今宋国弱小,楚国又刻意与之交好,不足为虑,但淮南往北,渡过赤水便是燕北之国,燕北之国不弱于楚,楚国决意拿下淮南,那日后如若北进,与燕北必有一战,此战凶险,不得不早做谋划。”
“燕北之国,除与淮南仅一江之隔外,东临中山国,中山国再往东便是晋国,燕得中山则可伐晋,晋得中山亦可攻燕,两国必然相争,寸步不让,而对于楚国,与晋国之争尚且长远,与燕国之争却就在眼下,所以当东盟晋国,以淮南、中山两国,共同钳制燕北。”
“而至于晋国坐大,日后对楚不利一事,王上现在大可不必担心,且先不说晋国周遭尚有郑、鲁两国,金帐汗国亦是虎视眈眈,有晋老国公之死,晋国与鞑靼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发展必受掣肘,而楚国却可于淮南之后,取食宋国,壮大自身。”
熊绎细细观量地图,各方形势的确如徐启所言,心中琢磨徐启的一番言谈,句句都是真知灼见,切中要点,熊绎听后心中顿有豁然开朗之感。
天下势大,各方情形瞬息万变,日后如何虽未必会句句像徐启所言的一般发展,但起码眼下观之,的确如此,徐启之言,至少是楚国数年之内当奉行之国策。
“文和远虑,是寡人想的简单了,明日寡人便召见晋使,签订两国盟约。天下行事,纷繁复杂,片面观之,恐留大患,日后还需文和多多警示寡人。”
熊绎心有感慨,向后一步,躬身冲着徐启拱手一拜,朝中之臣,国士待之,当有此礼。
“楚有文和,国之大幸!”
第二日,晋使入楚,当日便被召见入朝面见楚王,晋国盟约楚王一口应下,随即便着手准备定盟制约,一时宾主尽欢。
从定盟之日起,晋楚两国,互设使馆,各派使臣常年进驻,以示友好。
算上赴晋的使臣,出使他国的九路使臣已经回来七路,又过三日,辽东、南越使臣也都归国,自此,天下十四国,九国都已响应降去淮南王号一事。
第四日,徐启持旄节国书,车乘仪仗,甲士数十,自楚国南境而出,北上入淮。
同时有大军数十万陈列楚国南境,对淮南一国虎视眈眈。
谋国一事,兵甲、邦交,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兵甲扬威夺地,邦交造势取利,王图霸业,皆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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