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几丛茶梅开得极盛,正对着小鸾的梳妆镜,她对正给她系腰带的侍女说道:“给我采些鲜花来。”
“真是稀奇呢,这会儿早过了茶梅的花期。”挽红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那一束花枝插在瓷瓶里捧到小鸾跟前。
宣云弋这日回得早,一踏进寝居就见她拨弄着枝叶,似乎觉得哪只都好。她这几日贪睡得厉害,宣云弋特意嘱咐侍从不必通传,免得惊了她小憩。小鸾没留心到他回来,只觉眼前有一双大手晃过去,她刚睡完午觉起来,脑子还木木的没有清醒,恍惚间就见他剪了一朵最娇艳的茶梅,亲手为她别在发间。小鸾面带娇羞的笑意,扶着腰要向他行礼,他顺手把她拉到怀里,搂着女孩坐到软塌上,问她今日可还好,是否感到不适?
“都好,夜里都不曾踢过妾身,是个十分妥帖的孩子。”
“嗯,看来是个孝顺的。”
尚未出生的胎儿哪有孝顺不孝顺这一说。
小鸾以袖掩面,低低浅笑着摸摸圆鼓鼓的肚皮——小宝贝,你爹爹迫不及待要见你了哦。
宣云弋搂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符苌就来问是否要传膳,小鸾服侍他脱去朝服衣冠换了身常服,又亲自去暖阁牵来宣琦陪他用饭。
宣琦周岁后已走得十分利索了,能跑会跳,小鸾刚领他迈过门槛,孩子便甩开她的手像头小马驹一样冲到父亲脚边,小小的一团速度极快,刚到面前宣云弋就一把捞住他整个放在膝盖上,孩子在他膝盖上扭个不停,向小鸾伸着胳膊嘴里重复着“抱!抱抱!”——宣云弋却不放他走。小鸾显怀以后便获准与他同桌吃饭,尽管最近深得他欢心,小鸾仍然谨守着规矩和本分,她通常在他回来前就吃过晚膳,与他同席时只略沾几口汤,多数时候都在为他布菜或是给孩子喂食。小鸾知他公务繁忙,为了让他多陪孩子,在宣琦断奶后每日都把儿子抱上陪父亲用膳,有时是早膳,有时则是晚膳,宣琦很喜欢同父亲相处,他从出生起就是跟着父亲睡的,如今连吃住都在一起,感情比起普通人家的父子还要亲昵许多。往日宣云弋要么在宫里忙到深夜才回,要么也是匆匆吃过就埋头在书房处理公务,今日他出奇的有空闲,小鸾拿白瓷小碗给宣琦盛了米糊,宣云弋摆摆手,接过来亲自喂给儿子。宣琦小小的、肉乎乎的一坨依偎在父亲的臂弯里,手里拽着父亲腰带上系着的玉佩,父亲喂一匙他就吃一口。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小鸾叫乳母把昏昏欲睡的孩子抱走,自己亲自提着盏莲花宫灯为宣云弋引路,走到书房门槛处,她饱含期待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希望他能允准自己为他研墨奉茶,宣云弋装作不察,只摸摸她的小脑袋叫她自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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