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个月前宣云弋就命令御医和产婆在府邸值守,小鸾产期将至,随时都要临盆,他对这胎满心期待,御医每日都要来给她问诊,之后再向宣云弋禀报胎儿是否安好。
人的想法往往由于经历而产生变化。当宣云弋拥有成年的嫡长子,并且认为预想中的孙子辈很快就会降生时,他是不希望这个晏氏家族的公主为他产下孩子的。他和他的父亲都是大楽朝公主晏氏与宣氏家族的驸马所生的儿子,尽管他们推翻了母族的王朝篡夺了皇位和权力,但仍然不可否认他们身上流淌着太多晏氏的血液。很多人心里还在怀念前朝,视他父亲为残害手足亲人的“簒位者”,这样一来她和她的儿子就可能为新王朝带来一些不必要的争论。
如今宣磐已经故去,宣琦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的挚爱,他的骄傲,当他父亲死后,他会继承父亲的权力,而终有一日,宣琦也将继承他的权力。他必须为儿子打算好将来的一切。经历过丧失独子和“绝后”的恐惧担忧后,宣云弋迫切地希望能够再添儿子——毕竟一个儿子是不够的,年幼的孩子随时都有夭折的危险,宣琦需要有亲兄弟,他也必须有更多的选择。他实在太忙碌,没有过多的精力投身于女色中去,万幸这女孩虽年幼,却很丰饶多产。
“宫里来的老嬷嬷说我这胎怀像很好,生产应很顺利。”小鸾冲姐姐眨眨眼睛,悄声道:“殿下请了位十分有名的占星师,说这孩子八成是个男孩。”
如兮每日都在这时来陪伴小鸾,她端起刚熬好的补药,吹凉了喂给快要临盆的妹妹,“男女都好,最要紧是母子平安。”
小鸾听了这话垂首不语,喝空了药盏才说道:“殿下希望是个男孩,我怕教他失望。”
昭王难得向父亲告假一日:他的爱妾晏氏半夜忽然作动,他又有儿子要出生了。此次生产十分顺利,天刚破晓,产婆就遣人来报母女平安。彼时的产房内,一个侍女用温水把婴儿洗净,包裹着柔软的红绸锦缎送到小鸾面前,年轻的母亲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婴儿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入母亲温暖的怀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鸾如梦方醒,急忙接过襁褓,解开衣领为女儿哺乳。一脸稚气的女孩怀抱着小小的婴儿,嘴里轻轻哼着听不清歌词的曲子——宣云弋站在门外,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发一言。
沈如兮见小鸾专注于新生的女儿,没有发现宣云弋的到来,偷偷伸手拽了拽妹妹的衣袖,向她努努嘴——宣云弋眉头低垂,眼底漠然地根本看不出喜悦——从他隐含愠怒的面色不难窥见他此时的心境。小鸾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低头搂紧了自己的女儿——婴儿还砸吧着小嘴似乎在回味母亲的奶水,忽然有一滴泪水落在她额头上顺着脸颊滑到嘴角。半晌过去,宣云弋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孩,用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你年纪还小,我们一定会再有儿子的。”
小鸾如蒙大赦,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眼眶里,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宣云弋看她这副吓坏了的可怜相,不想多说什么,极力压抑住怒火,面无表情的回到裕兴居正房,换上朝服准备进宫议事。原本他打算亲自守在产房等待儿子出生,没想到空欢喜一场,索性埋头于公务中,人一忙也就无暇去想这些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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