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种态度看在罗荣眼中,只道他此次吃亏后终于知道自省,顿时满怀宽慰的心忖儿子未必便不可教化,只是这些年来自己忙于商事,疏于管教,才有他今日这幅不成器的模样。
如此一想,反倒心中有了几分愧疚,不过脸上却依旧摆出严父的姿态,不答反问道:“我且问你,你在范府之内是何身份?”
“身份?”罗林微一迟疑,唯恐答错的小心道:“孩儿在府内代表妹行主君事。”
罗荣一副原来你还知道的表情瞧着他点了点头,旋即叹道:“既然你还知道自己的职权,可当时为何却完全没有拿出一府之主该有的气势和谋略呢?”
“那,那是表妹……”罗林嗫嗫喏喏的分辩道。
“不要总是表妹表妹!”罗荣眼睛一瞪的厉声将他打断,训斥道:“先且不提嫣然,我记得幼时便教过你,遇到任何事情,必须先做好周全准备,想好所有可能才可付诸行动,可你呢?”
言罢盯着面带不服之色的他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你在府内亦算经营日久,不会除了沈雄,便再无亲信罢?我问你,倘若当时你见到沈雄尸体,立刻唤来一人,让他对质时直接站出来指认某人,言及曾亲眼见到对方暗地栽赃嫁祸,凭着你在府内的地位,任对方再有通天本领,恐怕亦难逃罪责罢?可你倒好,硬是活生生将一个必胜之局玩到输个彻底!”
罗林闻言一怔。
是啊!多简单的方法,只要自己随便找个人指认,一旦有了人证,又何来对方的嚣张?!
罗林顿时心生一阵悔悟,口中则犹自嘴硬道:“孩儿……孩儿当时……”说着却又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
“你当时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亦没有想到刚好可以趁此机会除掉某人,更没有想到对方竟厉害若斯,是罢?”瞧着他的无言以对,罗荣替儿子将心底所有的话全部言出。
罗林五味杂陈的默然垂首。
而说完这话,罗荣瞧着他过了片晌,也不忍心将他打击得太过,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以后的产业总要交由他来打理,当初让他来范府掌事,亦是抱着让他来都城历练一番的打算,只是谁知道没了自己的教诲,竟越发变得如此不长进。
但无论如何,就算不能将他批得体无完肤,可必要的教训和提点却不能少,当下收回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脸上现出一丝疲态的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可知道,今次你为何会败在对方手下?”
问完也指望他回答的续道:“你就是对嫣然抱有太多眷恋和期待。”
罗林愕然的抬起头看向父亲。
“知子莫若父,我又怎会不明白你的那些心思?”罗荣脸上露出难得的慈爱之色,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表露出这种神情究竟是什么时候,以至当他今日再做出这种表情时,看起来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勉强,口中则微叹道:“只可惜,她却对你并无半点意思。”
“怎么可能?”罗林终是从呆滞中醒转,不能相信的摇着头,却又像是要说服自己的道:“表妹对我向来亲近有加,又怎么会……怎么会……”
罗荣眼中射出怜惜之色看着他道:“其实你心里比为父更清楚,不是吗?”
言罢再是一叹,“嫣然对你亲近,那不过是表面,可实际里,你不愿去相信,而为父数年来全凭你的书信才对她有所了解,恐怕亦是被她骗过,唉!林儿,嫣然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你别不信……”
制止住儿子的张口就要反驳,再续道:“或许时日渐久,我俩都忘了她幼时曾经历过甚么,而就在刚才府内的轻描淡写中,你又可知她此次经历过甚么?”
“甚么?”罗林一脸茫然,其实他作为一个间接参与者,自然能猜到小部分,不过却难知详情。
罗荣没有立刻回答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缓了缓道:“车队归来途中确实遇到数队马贼,不过你却恐怕难知其规模之大,那可是上千人的马贼,而府内自邙山归返时的千五余人,到今日返回都城,余者七百不到,最激烈的战况,可谓血肉横飞,就连国战都从未出现过这种场景,然而你从今日嫣然的脸上,又能看出甚么异样吗?”
“父亲如何知晓这些?你……你找人查她?!”罗林难以置信道。
瞧着儿子与众不同的关注点,罗荣微微皱眉,语气转厉道:“府内发生这种事情,为父自然要派人关注打听,这有何奇怪之处?你如今已经吃过大亏,若是继续抱着这种态度,又让为父以后如何放心将家主之位交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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