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哥舒夜雪便掠了出去。楚怀瑾看得有些两眼发直,他刚刚竟然忘了她还会蝴蝶瞬影,这门轻功可是江湖上公认速度最快的。他立刻便追了上去,却只能捉住她的一片残影。
两人一路狂奔上山,也不顾山中荆棘树林,衣衫被刮破许多处。楚怀瑾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孩提时代,只有在那时,他才能像现在这样疯野。
“又在想什么呢?”声音远远地传来,原来哥舒夜雪已拉开很长距离了,她笑着又掠了回来,握住楚怀瑾的手,带了几分调侃地问:“你放弃了么?”
楚怀瑾一直被哥舒夜雪拉着,速度快上了许多,两人登上烟塔时,正赶上日落。
火红的夕阳自天幕缓缓落下,似猛火遇上了烈酒,瞬间将湖面染了一片金碧辉煌。潋滟的水波中,三五兰舟缓缓划归渡头,惊起了栖息的飞鸟,飞入灿烂的云天。
楚怀瑾躺在塔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经历了这样的奔波,他全身大汗淋漓,衣服上也破了很多洞,还挂着不少枯枝败叶,再无平日斯文冷静的形象。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只觉得很久很久都没有这般痛快过了。
哥舒夜雪也是一身香汗淋漓,坐在他膝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忽然有所感,取出腰间的胡笳吹了起来。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楚怀瑾却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天边的流云不再转动,飞扬的金柳停驻在半空,跃出水面的鱼儿愣在湖上,只有哥舒夜雪的裙裾在猎猎地翻飞着,她被夕阳映成金色的发丝飘舞起来,似琴弦般牵动着他的呼吸。
原来这世间最美的景色,不是朝晖夕阴,而是她。
哥舒夜雪吹得累了,放下胡笳,才发觉楚怀瑾已脱去了刺甲,伸手把那刺甲捞起看了看,心疼地道:“你每天都穿着这身衣服,与人保持着距离,一定很寂寞吧。”
她的话如一把剪刀,将他的心剪得稀碎。的确,这些年来,除了培植势力必要的交际,他已许久没有放下防备和人交流了。并非是他身边没有关心他的人,而是他的身份太过卑微,力量太过渺小,除了默默付出和奋发向上,他不知道该怎么样令关心他的人感到安慰。
一道温暖涓流自他的双手涌上心头,暖得他的心颤动不已,身子也几乎要随之发抖。原来是哥舒夜雪放下了刺甲,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只听哥舒夜雪温声道:“今后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他激动地低下头,恰望见了她的眼睛,那清澈明亮的光彩,如雨后的彩虹,让他从中看到了无限希望,他彻底沉沦在其中,久久都无法移开视线。
楚怀瑾听家里的老人讲过,如果一个人能与另一个人有三次四目相对,且每次沦陷进去,说明他的心已经离不开对方。他伸手扶着她的脸,忍不住便在她唇上吻去。
这一次,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她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爱上了她。
哥舒夜雪的身子忽然一颤,楚怀瑾稍微定住心神,便见她睁大眼睛满目惊慌地望着自己。他这才发觉,是有一只萤火虫飞落在她头上,打搅了此刻的静谧。他恨恼地放开了她,眼看着那只虫子从她的头上爬落,定在她的鼻尖上,她吓得屏住呼吸,双手死死掐住了他。
骄傲放纵的魔教公主,竟也会怕一只小小的虫子。楚怀瑾忽然觉得很是好笑,安抚她说道:“别怕,是只萤虫而已。”
楚怀瑾抬手将那萤火虫捉住,放飞在空中,立即看见有许多萤火虫簇拥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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