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砸在梓妤脚下许嘉玄三两步就到跟前弯腰给捡了起来。
他耳根在发热故作镇定把册子再塞回衣柜里。
他动作快到一气呵成,甚至没看梓妤一眼,转身就走。
梓妤视线从脚尖缓缓移到他背影又看向衣柜。
入门篇。
她伸手刚刚关上的衣柜吱呀一声再度被打开离开的许嘉玄僵硬地转过脖子,见她开衣柜脸色一变上前把衣柜门关上。
他说关衣柜就关衣柜,梓妤虽反应过但抽手时还是慢了一步被柜子门夹了下。
她吃疼地哎哟一声,许嘉玄才看到她的手是探进了衣柜里。
梓妤眼里瞬间就泛了水光,狠狠剜他一眼。
许嘉玄前来时被柜子门挡了视线,没想到会夹着她忙低头去拉过她的手看到她右手食指中指有着浅浅一道红印。
“还好没有伤着骨头。”他松了口气。
梓妤气恼地抽回手:“你着什么急还能抢了你宝贝似的。我就看看是不是还有下册,什么掌握篇、精通篇的。”
她出嫁前外祖母是给了她一本但她根本没翻开猛然看到个入门篇才起好奇心。
许嘉玄:“”谁拿避火图当宝贝了!
他梗着脖子嘴张了张被噎得一句话没说出来。
梓妤又瞥他一眼把被他捧着检查的手抽了回。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水雾朦胧轻轻一眼,似在控诉他,有说不尽的委屈。
许嘉玄被她这样一眼看得极有负罪感,下意识又要去抓她的手,却只碰到她温软的指尖。
梓妤头也不回往外走,许嘉玄听到她让绿茵拿伤药的声音,他忙走到边上的小柜子前从抽屉取出小瓷瓶,握在手心里去到她跟前。
“我这有从太医院拿出来的药酒。”他坐到她边上,把她右手轻轻拽过来。
梓妤就看到他用拇指把瓷瓶的小木塞顶开,里面半透明的药酒被倒了一些在她指头上,他低头给细细地搓揉。
“趁还没淤血的时候推一推,会好受一些。”他说着还问她疼不疼。
两人这样挤坐在炕上,竟是难得的温情。
梓妤眨眨眼,他的脸离自己很很近,这样看他,连他凌厉的剑眉都因亲近而柔化了。
这煞神还是会心疼人的。
梓妤眼里有光一闪,故意喊道:“疼。”
他在手指上按揉的力度当即小了不少,抬起头,额头上居然都紧张得冒了汗。
“这样还疼吗?”
梓妤倏地就笑了,笑得双眼弯弯。许嘉玄看到她眼眸璀璨明亮,哪里有一丝丝吃疼的表情,他动作顿了顿。
就在边上挂着的小东西此时拍翅膀直跳,怒道:“放开小鱼!流氓!流氓!”
许嘉玄:“”
梓妤又是一通大笑,笑得弯了腰,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在抖。
她还没有挽发,细柔的发丝一下一下蹭着他下巴,让他浑身一紧,手不由自主从后头悄悄揽了她的腰。
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想明白,他什么时候居然会想靠近她了。
明明她有时候矫情又总让他尴尬。
皇帝补了许嘉玄五日假,用过早饭后,梓妤继续绣她快完工的香囊。许嘉玄今天没别的事情,就去给父亲请安。
绿茵打听到他去处,坐在炕沿捧着脸看自家姑娘,替她不忿:“世子去侯爷那儿不喊上您是什么意思。”
梓妤头也没抬,飞针走线,“他不让我去,是不想让我在那头尴尬。”
虽然许嘉玄才刚才陈家合作一回,可这里头到底有利益牵扯,他也生气被人拿来利用挑拨,回击一次罢了。
她可不会就认为许嘉玄是要和陈家冰释前嫌。
绿茵嘟嘟嘴,李妈妈拿来一沓帐本,见梓妤忙着笑道:“少夫人,这是我们这边的一些帐目。我们这儿只有四季衣裳和膳食走的公中,其它的都是与府里分开的。”
梓妤听着倒好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嘉玄两兄弟已经分家了。
她把香囊放下,去拿过一本帐说:“我看看。”
“这是世子名下庄子的进项。”李妈妈指给她,“是夫人当年嫁进来时就带过来的。”
夫人。梓妤很快反应过来,是指许嘉玄的生母。
她随意翻了几页,帐目很清楚,多是种着果树的庄子。
李妈妈又说:“世子说以后这些都只要跟您汇报就好。这里头的管事都是每月月头就来对账和禀事,若有急事会另行再送信。”
这些可都是许嘉玄私产,交到她手上她考虑了片刻问:“世子月都听他们对账吗?”
“世子有时忙得家门也不进,多数是老奴帮着对,等他忙完再汇报。”
“既然这样,还是先按以前的方式来吧。我刚嫁过来,很多东西也不清楚,我先在你这边跟着慢慢理清,再见那些管事。”
李妈妈闻言一愣。
少夫人什么意思?
世子巴巴把账交来,她却还要再推推?
可李妈妈在梓妤脸上找不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仿佛就真是怕自己初来乍到,理不好事。她就想起这位少夫人的出身,恐怕是有些怯。
李妈妈一时间心里对她怜惜,也不再多说勉强,只准备以后常跟少夫人多说家务事,让她慢慢上手就不会慌了。
绿茵看着李妈妈又抱着账本走了,细声地问:“姑娘怎么就推了。”
梓妤淡淡地说:“现在还不是我管事的时候。”其实她心里也没谱能跟许嘉玄走到哪一步,想想还是缓一阵子再看。
在正院的许嘉玄还不知道自己的家私别人看不上,正端正坐着,跟父亲说朝里这些事。
威武侯手里又捏着酒壶,大清早的,屋子里就是散不开的酒味。
“事出突然,儿子未能及时与你商议,好在事情解决了。三皇子那头,陛下要将他丢到一个清苦的封地,如今还在挑选。”
威武侯灌了一口酒,并没有说话。
许嘉玄似乎是早习惯了这种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平王那边上奏的赈灾款项有异折子其实早送来了,却是被有人压着,一直在路上耽搁许久,就在孙侍郎死的时候被送上来。他也发现自己被利用,昨儿又有一道折子加急送过来,是让要平王世子替他到御前解释。”
平王是先帝贤妃所生,向来对明德帝这个兄长唯唯诺诺,胆子小得很。
这么多年在封地,一有大事就吓得先给明德帝这个皇兄送信,让拿主意,明德帝待他除了有时会骂一句软弱外,倒没有别的意见。
毕竟是藩王,软弱一些对明德帝来说反倒是好事。
说到这里,威武侯总算搭腔了:“说起来,平王世子也许不见了,陛陛下准了吗?”
“今年陛下恩典,没让各地藩王进京朝拜,已经很多藩王再上折请求进京问安,陛下多半会准一些。平王世子那头应该也会见。”
话落,武安侯唔了声,说:“你和陈家那个表姑娘怎么样了?这次你跟陈家合作,是她说动你的?”
许嘉玄就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了一下,回道:“并不是,是不想叫人白白从我们这头得好。”
“事情过了那么些年,你也该放下了,何苦为难自己。”
“父亲”
许嘉玄神色微变,武安侯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提着酒壶歪歪扭扭站起来,往里间走:“走吧,为父其实谁也不怪,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去。”
许嘉玄亦站起来,想要去扶父亲,结果被他摆摆手,留在原地。
他在空荡荡的厅堂站了会,眸光微沉地离开。
迈出门槛,他听到有孩童的笑声,侧头一看,是刘氏带着她儿子就在左手边的廊下玩闹。
许嘉恒正摆弄梓妤上回送他的木头将军,刘氏脚边的猫正被木头将军吓得毛发都坚了起来,许嘉恒却直乐,似乎想看猫儿和木头将军打上一架。
他看了两眼,去环顾这个正院,右侧母子俩的温馨,让他快步离开。
刘氏也看到他了的,在他迈下台阶前已经朝他一礼,毫不意外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收到冷脸。
刘氏捏着帕子,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叹息。
许嘉恒在此际突然叫了声,是猫把木头将军叼在嘴里,一溜烟往后头窜走,丫鬟婆子们当即乱成一团去抓猫。
明德帝果然是准了平王世子进京,不过半日大臣们就都知道了,在北镇抚司的周锦成收到消息,手下正好来说陛下召见,忙整装进宫。
他边快步走,边想明德帝喊他有什么事情,可能多半是跟平王世子有关,让他派人去一路暗中盯着一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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