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玑正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燕限荆与燕夫人谈话,心中疑窦丛生,暗说燕夫人的长兄燕子虞不是被王上派去边关的钦差大臣给赐死了么?怎么时隔两月跑到冷宫里来了?这是人还是鬼?心说这怎么了这是,难道我宁玑有了通灵之能,两月前在灭度庵时见着了已经死了的宫婢茯苓和虎贲刑辽。现下又在漆黑之夜看到了已被赐死的中将军燕限荆,他正吓得打了个哆嗦之间,缚在后背上包袱之中的水靠滴了几滴水珠打在冰冷干燥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只眼瞄着殿内的宁玑便听到燕限荆猛地的一扭头,脸上伤疤纵横交错,血肉外翻,吓得宁玑魂不附体,正攒足了力气拨腿想逃,眼前银光一闪,一物从他捅破的窗棂纸小小的窟窿之中飞速的来到眼前,宁玑只觉眼睛剧痛,紧接着眼中流出暖暖的,稠稠的液体,他的左眼瞬间变得漆黑无比。他在极度恐惧之中还没来得及痛叫出声,便脑中一空,晕了过去。
待到他悠悠醒来,耳中听得外面敲响了子时的更鼓。
面前的湘妃榻上坐着怀抱婴儿满面憔悴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的燕夫人,燕夫人右侧的太师椅上斜倚着那个跛了脚凶神恶煞般的中将军燕子虞。
宁玑用仅剩的一只右眼扫了两眼面前的两个人。
只见燕夫人怀抱婴儿,一直紧盯着那孩子,流露出满面的慈爱和疼惜,自始至终都从未抬头看过他一眼。
燕限荆却将一双浓眉大眼斜眯着,玩味的看着宁玑,手中持着一封书信,举在胸前,不时的扫上一眼。
宁玑心头大惊,慌忙伸手入怀去掏摸楚令尹交付的那封秘信,其实,他心中已然隐约知道,燕子虞手中所持的必是他怀中的秘信无疑,但是人的自然反应让他下意识的去怀中摸索。直到摸了个空,才不得不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宁玑忍着左眼的剧痛,抽了几口冷气,强压着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唯一的右眼珠转了几转,心中着实害怕今夜小命儿怕是要不保。
燕子虞道:“说吧,这封密信是送与谁的?信上所绘的物事在谁的手里?说对了饶你不死,说错了,哼哼!”
宁玑从心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惊恐的颤抖,他才二十一岁,着实不想这么早就驾鹤西游。
“这信是楚令尹命我务必交与燕未央燕中书令的,信中写了些什么,奴才当真是一无所知!令尹大人不过是看在奴才曾在宫中侍候过,对宫里比较熟悉,才吩咐奴才入宫送信。还许诺若是奴才将信送到,便在令尹府赏给奴才一个差事。奴才被逐出宫门,没脸回乡,逼不得已才投在令尹大人门下。令尹大人哪里能让奴才知晓信中内容,若是那般信得过奴才,亦不甚至送了信才给份差事不是?”宁玑顾不得左眼伤势危急,疼痛钻心,小命要紧,急忙辩解。
“嗯,算你说的是真话!你这等趋炎附势,墙头草随风倒一般的狗奴才。楚令尹贵为一品,识人之明尚不欠缺,岂有不知之理?既然此信是写给家父的,不如,本将军替家父收下吧!想来,楚大人应当明了家父现状,重病在身,也无能与他合作。本将军代家父做主,愿与楚大人结盟。自今日起你便是本将军与楚大人之间的信使,不过,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你在宫中侍候主子多年,自有分寸,本将军也不必多做嘱咐!”
宁玑闻言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他自然知道燕子虞指的是提扶本为公主之事不能对楚大人泄露分毫。他一边猛劲儿磕头谢燕将军的不杀之恩,一边发了毒誓,说是今夜之事若是他宁玑说出去半句,则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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