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要太伤心了,大小姐这还什么都记不起来呢,这样紧着赶着,怎可能亲近?”
怜樱阁二楼怜的卧房里,楠焱怜解散了一头晚烟紫的发,芷如绞了浸了花汁的热帕子,由着楠焱怜擦脸。
怜听芷如这么说,闷在帕子里无声地笑了一声,这才将帕子复递给芷如道。
“何止是现在,便是之前茗萱战役以前,她同那达伊洛的一道去茗国之前,又何时跟我亲过?”
“这不至于呀,”芷如颇有些为难地道,“大小姐不是素来最乖顺懂事的吗?她从来没惹得夫人您生气过呀!”
楠焱怜轻嗤一声。
“我出阁之前还在坤华堂里随着祖父那会儿,七老从南境回来,给我祖父带了一方青石的砚台回来。”
芷如眨着眼,似是不理解怜为何要提这个。
“祖父宝贝的不行,莫要说是我,就是旁的下人也是碰都不让碰一下的,”怜慢慢地说,“我那时尚不信世界上会有那般好的东西,便总想扒到祖父的案头去看,祖父哪里肯让,怕我跌碎了他的宝贝砚台,愣是收起来不用了也不叫我碰。”
芷如一面替楠焱怜梳着发,一面默默地听着。
“后来呀,我在祖父柜子的小抽屉里发现了,我当时便得意地很,抱着砚台去给祖父显摆,祖父便急了跟我抢夺起来,”她揉一揉眼角,“我们抢来夺去的时候,那砚台便摔在地上,磕坏了好大一个角。”
“我从没见过祖父那般样子,又是失望,又是生气,我瞧着他几乎都要抬起巴掌来打我了,便吓得直哭。”怜弯一弯唇角,“祖父一见我掉眼泪,便也顾不上他的砚台了,只一心一意来哄我,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若是一个人真的看重某个人,就算他犯了错,那也是甘愿忍下的。”
她抬了抬手,芷如停了手,看着楠焱怜拖着一袭白色的里袍,倚在窗边瞧着天幕上一弯浅淡的残月。
“我教祭事事小心,教她滴水不漏,教她无论如何都不落人口舌,她学的很快,做的也很好。”怜低语着,“因此她从不犯错,从不求我,也从不信我。”
“我总不能直接去跟她说,你也可以犯错,若是碰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大可不必怕,莫要说是华安庭中,就是整个楠焱家族,我也做得了这个主。”楠焱怜有些烦躁地扯着床边的帷幕,末了终是撒了手,指间除了缴出的红痕,空落落地什么也没有。
“我就这么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轻声说,“我甚至都数不清她有多少年前都没在我眼前哭过了,她做事就这样绝,失望透了,便连个挽回的机会都懒得给我。”
“夫人”芷如瞧着楠焱怜几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下眼眶里一阵酸热。
“我简直要疑心,除了那怀胎的十个月,我还护过她没有。”怜仰着脸倒在床上,凝望着霞色织金的床帐垂落,“她还得往前走,继续往前走,比我走的要远,比释走的要远,甚至有可能比千载前的第二任至尊还要远。”
“我错了么?”她闭了眼,任凭眼角一点清凉顺着肌肤,流进如墨如雾的发当中。
第二日的午后,祭临窗翻着一本旧书。
说是翻书,她大抵是半个字也没看进去的,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既不能什么也不想,也不能独独静下来去想某一件事。
然后这时候,她房里朝东的窗户,窗框上咚地轻响了一声,祭起先没有在意,但没过多久,便又是连着的几声响。
祭皱着眉头自椅子里滑下来,推开窗户往外看,莫说是人了,窗外的树上便是连只鸟儿都没有。
她本欲关上窗户,耳畔忽听风响,正疑惑间,窗框上又是咚地一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祭探出头来再看,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叽”
耳边传来一声有点不大自然的鸟叫。
祭循着方向望过去,才发现华安庭的另一头,隔过院墙,实际应是隔壁宓院的地方,一棵樱树伸出两个巨大的枝杈,一个和她年龄所差不多的男孩,蓄着一头发尾有点卷翘的苍白半发,正挥舞着弹弓笑眯眯地看着她。
祭不由地有些惊奇她迎住那男孩的目光,略带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那男孩满面笑容地点了点头。
祭地叹了口气,冲他点了点头以后,那男孩便跳下树去,消失在院墙的另一头了。
祭从衣架上拽下外袍,推门正要往外走,就见芷如端着果盘上来,见她是要出去的样子,不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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