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心脸上一僵,却是要笑不笑,拧过头来看着蔻儿。
蔻儿看着那明显耍无赖的老道,花白的头发胡须一颤一颤,眯着眼藏着一丝期盼,抿了抿唇,屈膝伸手将散在地上的签字往起来捡。
只见她刚刚捡起一根,那老道忙不迭的夺了去,瞄了一眼后笑呵呵藏进了袖子里,自己蹲下身边捡边说:“方姑娘记得,要是许人家,请老道来做媒啊!”
蔻儿面色无奈,对着别人,她有的是话去堵,可一个老道人,又不像是对她有恶意的,她千言万语也说不出的。
身侧光线一暗,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捡起地上的签字,和蔻儿一样的待遇,那老道风速抢了去藏进了怀里,立马忘了对蔻儿说的话,只对空着手有些无奈的青年笑呵呵道:“多谢您。”
老道好像心满意足了,蹲在那也不捡,只瞎指挥着:“方姑娘捡啊,周公子也捡啊。”
蔻儿与那青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无奈与好笑,谁也没有和老道计较,依言把地上散落的签字签筒捡了起来,交给了老道。
老道白白的眉毛下一双小眼睛笑得看不见,抱着签筒喜滋滋道:“多谢多谢!”
蔻儿不知道老道在谢什么,只依稀觉着,不像是在谢她们捡签。
老道抱着签筒冲着蒲心挤眉弄眼,使眼色正大光明到蔻儿都没眼看了。
“道长,蔻儿先回去了。您且先忙着。”
蔻儿含笑对蒲心说道,冲那老道点了点头,视线划过青年,踟蹰了下,也略微点了点头。
蒲心与那老道已经交头接耳,听到这话笑道:“慢待方姑娘了。”
青年对她微微拱了拱手,并未言语。
蔻儿回到厢房,瞧着天色已经过了午时,哥哥还未来。
她又躺了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接她了。
只不过不是哥哥,而是家中仆妇,为首的是她从襄城带回来的席嬷嬷,带着七八个丫头并小厮。
蔻儿略做收拾,去了蒲心那儿告辞。
“方姑娘这么快就走?”房内蒲心正抓着自己儿子说着话,突然听见蔻儿这样说,脸上倒是有些惊讶,“烧刚退,哪里能颠簸!”
“确实无事的,”蔻儿笑道,“已经大好了。”
“你哥哥也未来接,只一群仆妇哪里能成,不妨再留一日,过明儿了再走?”蒲心说道。
蔻儿道:“长兄事忙,分不出身也是无奈。且虽是仆妇,到底都是得用的,从此处到城门不过三十里路,不妨事。”
“话虽如此……”蒲心瞧着还有两份不太放心。
“母亲,孩儿正巧回京,不若与方姑娘结个伴,如此可好?”坐在矮榻另边的青年突然说道。
蔻儿微微讶异,却不及蒲心的吃惊:“我儿……愿意同方姑娘一道?”
那青年嘴角噙着笑,淡淡说道:“既然同路,结伴而行也好叫母亲放心。”
原是这样。蔻儿微微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也是,蒲心道长挂记她两份,为人子的周公子自然愿意出来让自己的母亲放放心。
蒲心左看看蔻儿,右看看自己儿子,半响,脸色一柔:“也好,我儿送方姑娘回去,也好知道是哪家,方姑娘救急与我,可该好好谢谢。”
此话一出,伴随着青年认真答应的声音,是蔻儿的拒绝:“多谢道长好意,只是蔻儿可自己回去,不过三十里路,无需劳烦周公子。”
蒲心面有纠结:“可是方姑娘到底女儿家,京郊野外小道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不瞒道长,蔻儿家中仆妇多少是懂些拳脚的。何况天子脚下,法度之地,哪里有狂悖之徒拦路行凶的。”她一脸淡然道。
风家行商,天南海北的到处都去,身边养着的手下时日长了都是懂些防身功夫的,特别是家生子们,从小就学着功夫,大了分到主子身边也能抵用。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她倒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周公子太过复杂,蔻儿觉着还是尽量避开得好。
既然蔻儿都这样说了,蒲心哪里有不放心的,她扫了眼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儿子,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放心了。”
青年在蔻儿转身离去时微微抬起了眼皮,只默默看着她出去,并未说话。
丫头仆妇们一来,比素凉一个人收拾快多了,很快童大叔就套好了马车,蔻儿又给道观捐了二十两香油钱,方才从道观出发回京。
蔻儿在马车上裹着丝面薄毯睡着,感觉不到马车颠簸,睡得到舒服,一觉醒来,估摸着该到了,抬起印着靠枕花纹发红的脸,抹了抹嘴角,掀开帘子懒洋洋问道:“可到了?”
谁知薄薄的一层马车帘掀开来,露出的却是一个簪冠直裾风朗神韵的青年。他似有所感,微微回头,浅黄的阳光下他眸中带着一层波光,清朗而余韵十足的声音仿佛在她耳畔说道:“方姑娘大约要再睡一会儿才能到了。”
“怎么是你!”蔻儿大吃一惊,睡意顿时全无,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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