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得感谢绿翘姑娘。”
“绿翘?她做了什么?”于幼微不禁惊奇,那人笑着抚着她的手说:
“说来有趣,你我相识亦有几年了,我对你还是知之甚少。江城一遇,惊艳于你的清丽脱俗,才开口相约,去我的辖地,岚州一游,本也没抱任何你去的希望,谁知你欣然前往。相处数十日,虽对你倾慕不已,却连你的手也没有拉过,可我仍认为遇到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奇迹。最想说出口的话一直没有说出口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那时,你的心中只有那李郎。向来仰慕你的诗作,尤其是那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来京城经常会不请自到地到你的观里去喝喝酒,你从未正眼看过我,但是能亲眼看着你挥毫泼墨,吐口成章,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欣慰的享受。虽然常常见你和众人说笑逗趣,甚至会和某人忽然消失于内室,我还是这样想,能写出这样发自胸臆的诗句,怎可能是随意处置感情,玩笑风尘之人?”
“那也许是感情受伤太深,太过绝望,性情大变了呢。”于幼微不无落寞地自叹,那人却激动地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又坐回到她身边,重新抓起她的手握着,
“确有些人会变,但我就是相信,一个能真诚地写出这样的诗句的人,不可能忘记善良,忘记本分。”
“说得好!”于幼微不禁点赞,她心说,如我这样,在现世被抛弃了二十三回,仍坚信爱情到来只是迟早的事,仍不言悔,一个一千一百多年前的女诗人,应该更疯魔,更执着才对。听那人意犹未尽的接着讲道:
“那日,我喝了不少酒,坐到了园中花架下,远远看着你与众人饮酒和诗,吹过帘笼的风将你的纱衣高高鼓起,你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执笔,不理众人的鼓噪,只是一味地对着墙上张贴的空白诗笺默思,忽然信笔而来:住处虽同巷,经年不一过。清词劝旧女,香桂折新柯。道性欺冰雪,禅心笑绮罗。迹登霄汉上,无路接烟波。那风韵,那笔迹,我如望天人。不禁黯然长叹,如能与此女厮守一夜于愿足矣。旁边有人偷笑说这辈子你怕是没戏了。,我愤然望去,竟是绿翘,我不禁羞怒上火,责备不已,绿翘说,您先别发火,看您平日里总也敬我们女冠几分,我给你讲了实情吧,你且附耳过来。我依言凑过去,她说,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厚颜无耻的,他们打着看我们女冠诗作的牌,无非就是想得到我们女冠的身体,但是他们谁也不会达到目的,我们女冠心中只给温大人一个人留着位置。听了她的话我就故意冷笑着说:
我可是经常看见某些人出入你家女冠的内室呢。那绿翘听我这么说就有些生气了,
他们是可以进去,但是怎么出来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总之,没有一个人能近了我们女冠的身。听了这些,我就越发的敬重于你了。”于幼微刚想再发问,听得外面来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刘河东请回吧。”就见此人起身,于幼微也赶紧跟着站起,他再次握紧她的手说:
“等我,最迟后日,我就会来接你出去。”眼前之人让于幼微感到了从未有的信任,她不禁热泪盈眶地说:
“来时一定要带个干净被单和绳子。”他“啊?”了一声后肯定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于幼微颓然坐回床边,回忆着在博士刘的中所描述的鱼玄机的下场:被交往众多的权贵救出牢狱,重回道观,取名“鱼又玄”,但仅几个月后,就有一曾紧追自己的位居知府高位的“粉儿”,因多次被拒,长期怀恨在心,借机将鱼玄机的杀人罪状上告至皇上,皇上亲自给鱼玄机判了斩刑,死时不过二十六岁。史书记载仅几字:为京兆尹温璋处死。如此一思量,于幼微不禁惊叫,啊,也就是说,我现在快要二十六岁了,再活也活不过一年了。她再一思量,又不禁嘿嘿傻笑,想起之前在现世看过的那个笑星的段子,他潇洒穿越,脚跟未站稳,就听有人喊:“岳元帅,你走的好冤啊。”直接死了再次潇洒穿越,玉树临风,还没来得及喘气又闻“霍去病,可怜天妒英才!”接着病死了终于又穿越,文思泉涌,不想一句“天不容我纳兰容若”所以,又去了于幼微自言自语地大笑,如今我这段子也够众看客喷一回饭的了!门上小洞有人厉声叫到:
“安静点!”于幼微瞪回去,见小洞口处对方已经消失。她有些伤心地又想,我被处斩刑而死后还能不能回到我的时代呢?难道就此与世长辞了?嗨,爱谁谁吧,多想又有何益,且让我美美地睡上一大觉,也没准一觉就睡回去了呢。
听到“铛铛铛”的敲击声遥遥传来,猛惊而醒,已不知是从第几觉中醒来,门外传来狱卒的喊声:
“鱼玄机,赶紧收拾收拾,一会放你出去。”啊,那位刘河东真的没有食言,我不禁暗暗发誓,如若不死,定要从良嫁与此人。再一想,你想嫁,人家会不会娶呀?净想些没用的。如此胡思乱想着,牢门再次打开,那刘河东已带着一个侍从走了进来,他又直接上来握住于幼微的手:
“昨晚睡得可好,我可是紧张的熬了一夜。”啥玩儿,又来个第二次握手,于幼微挣脱他的手,直接给他来了个熊抱,感觉到他在自己的怀里微微颤抖,手臂都不知道怎么搁置了,兀自象征性地环曲支棱着,肯定给惊着了,但该同学的领悟,适应能力还是很高的,很快环紧双臂,将头探过于幼微的肩,脸颊相贴。于幼微象征性地贴了一下,顺势撤身,向那目瞪口呆的侍从招手问道,
“你拿的是被单和绳子吧?”刘河东也马上应道:
“对,对,对,你要的被单和绳子拿来了,不知你有何用?”拿过被单和绳子,也顾不得避讳,我打开被卷,迅速拿出那两个购物袋和包包,在床单上排排齐紧紧裹严,像军训时打背包一样,三下五除二地就打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回头对那个仍目瞪口呆的侍从招招手,
“来,背上。”刘河东也不知是出自对我的无条件虔诚还是本就善于掌控状况,毫无半点犹疑,对侍从命令道:
“这是女冠的东西,拿上吧。”侍从应声走上去,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包裹,最后还是抱了起来。刘河东拽起我的胳膊说:
“我们走吧。”在他的搀扶下,我如梦游一般,半闭着眼睛,从那低矮,狭窄,骚臭,阴暗,潮湿的曲折走道里缓缓走出来,门外,是刺眼的阳光唐朝的阳光!我一阵眩晕,没有闪光灯,没有围观,却确确实实的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枣红的高头大马拉着带轿身的车体马车,唐朝的马车。这点我并不奇怪,唐朝是已有马车,曾因一件公事到了陕西省略阳县,游了那里的灵崖寺,见到了那块因一个“猜一下会在哪个朝代有这种车让人的制度?”的综艺节目而上了电视的,刻有仪制令的唐朝石碑,上面明确记载着礼让规范。为了保证仪制令的实施,朝廷还有专门的规定,在唐律疏议中记有:长安城各街道中,若在行人多的地方驾驶马车,伤到行人的,用竹板或荆条鞭打50下,按照杀人致伤之罪减一等量刑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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