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只有七八个衙役捕快的熊县尉,看着突如其来,却被堵在城门外的几十号马匪,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忐忑。
在吩咐手下一个腿脚灵利的捕快,立向县令禀报后,熊县尉握着腰间的长刀,慢悠悠走上前去,笑着开口说道:“这不是马大当家吗?这么早就进城,有什么急事吗?”
马骡子看了一眼神情轻松、语气自然的熊县尉,勒着缰绳,控制着坐骑,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答话。之前摔在大粪中的几个马匪,被亲近的同伴搀扶着一起上了马。
马骡子看着被一辆马车,两个粪桶,以及六七匹伤马死马堵得严严实实的城门洞,不甘的大声喊道:“熊无敌,老子早晚取你狗命,为我死去的弟兄报仇。”喊完也不等熊县尉回答,拨转马头,带着手下一众弟兄,疾驰而去。
熊县尉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望着马骡子一行人的背影,在初升的朝阳下越跑越远。十数年军旅生涯积累下的战场经验告诉他,马骡子刚才的话,不是畏惧胆怯后信口开河,而是不愿拼光家底与自己死磕,马骡子必定还有后手。
于是,在衙役捕快带领附近居民将城门洞清理干净,关上城门之后,熊县尉留下人手守卫城门,他自己急急忙忙返回县衙,与县令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果然,在熊县尉向耿县令刚刚说完自己的猜测之后,手下差役来报,马骡子去而复返。耿县令和熊县尉连忙登城察看。
在看到土匪越聚越多,不到午时,已有上千人马,一向沉稳冷静的耿县令,抓着虎背熊腰的熊县尉的蒲扇大手,连声问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此时,手下无兵无将,空有一身本领,但却难为无米之炊的熊县尉,硬着头皮只说了两个字:“求援!”
定县虽然是边县,但不是前线。境内属于朝廷编制的正规军队,只有驻扎在边境线上,也就是章家集老蔡的急递铺的服务对象,一支满编也仅仅五百士卒的西军。耿县令从谏如流,立刻派人前去求救,但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没有圣旨和兵部文书,边军不得煽动。
进士出身,文质彬彬,常常自诩谦谦君子的耿县令,在摔了西军的回执文书,又嘟嘟囔囔骂了半天后,只好一边人向肤施的府台大人求救,一边将城防军务全权委托给自己的左膀右臂熊县尉。
此时,熊县尉站在城头,望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敌军,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土匪这阵型肯定不是攻城,全部聚集在地道口,难道是要从地道进攻?但土匪的地道分明还没有挖通。
在边军中,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熊县尉,军事经验丰富。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土匪要掘道攻城。于是,他早早就通过在地下埋入水缸的方法,探听到了土匪挖掘的位置。并且在土匪准备挖通的城墙内,又垒筑了一段一人多高的围墙,将地道的出口包围起来。
但是土匪在挖掘了一天半,终于挖到城墙脚下后,突然不再向前挖掘了。这让占据了地势,做好了准备,要给土匪当头一棒的熊县尉,感到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他也猜测,土匪是不是要通过放火焚烧城墙地基,来达到毁坏城墙的目的。但他趴在水缸上听了半天,感觉土匪在挖到城墙地基后,只是横着挖了几步,便彻底停工了。
就算定县城墙再年久失修,那也不至于毁坏几步长的地基,就能让城墙倒塌。所以,同样担忧城墙现今状况的熊县尉,没有放水淹没土匪挖掘的地道。他害怕放水会将城墙地基泡坏,反而有利于敌军。
但如果上天能够给熊县尉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肯定会对手下说三个字:“多放水!”如果可以在水量上加一个数目的话,他希望是一万吨。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当熊县尉感觉自己忽然有了隐形的翅膀,二百多斤的身躯毫不费力的腾空而起,在身旁众多手下吃惊的目光中,飞过城门楼子破旧的房檐,飞到一只色泽艳丽、毛发柔亮的无名飞鸟旁边,与它一起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向城内坠落,砸破城墙边上一间客栈的马棚棚顶,陷入厚厚的茅草堆中。
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熊县尉,在坠入黑暗之前,脑海里只有几个衙役和青壮的身躯,随着一声巨响,突然四分五裂,化为齑粉的恐怖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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