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凄厉尖锐的呼啸声引起海浪的呼应,恐惧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死亡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轰炸降落在周围,士兵们立刻做出战术反应找到最近的掩体趴下,一望无际的浩然海滩哪里有掩体。
什么是活靶子?这就是活靶子。
所有人在轰炸的第一时间选择原地趴下,死神的吐息声盘桓在每个人的头上,苏江闭着眼紧悟着耳朵,尘沙漫天被溅起的飞沙掩埋了她的小半个身子,她却不敢有所动作。
时间变得格外的漫长,轰炸就在身边就在耳旁,海里掀起巨浪刚刚出海的军舰顷刻被击翻。
面对空中德机的大举出动,英国空军的战斗机再次从本土起飞,竭尽全力掩护海滩上的登船点和执行运输任务的船只,海滩上混乱一片,大海中漂浮着同袍的尸体,飞行员见此惨状能做的就只有驾机追击德机。
炮火声渐渐平息,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有的人重新站了起来,有的人彻底倒在海滩上再也不能站起来,哗哗的海潮冲上堤岸将那些人卷入怀抱。
苏江见迪伦趴在海滩没有动静想要走进摇晃他,却发现他的后脑被流弹击中鲜血染透了黄沙,她诧异的跌倒后退,她很快缓过神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活下去,她找了个地方掩埋了迪伦的尸体。
敦刻尔克在战火中被夷为平地,她再一次举目无亲,她上不了英国的船,再一次没有任何的方向,与此同时原本被希特勒勒令停止前进的装甲部队再度投入战斗,对英法联军来说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消息更坏。
苏江知道会有30万人被撤退出去来完成日后的诺曼底登陆,与东线的苏联一起夹击**德国,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她现在又是一个人,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战术,只能抱头鼠窜在硝烟四起的海滩上,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她一路茫然的跑回了街区。
魔鬼般的夜晚终于过去,清晨太阳却没有升起,敦刻尔克地区大雾弥漫,由于能见度太低德军没有浪费自己的炮火,所以外面安静了一个上午,她不敢置信,想要伸出脚出去看看,又怕不小心被谁的子弹打中。
她脱下白大褂朝外面晃了晃,刚露出手,一阵子弹扫射过来,她立刻收回手,止不住的颤抖,不是害怕,也是害怕,她的手背被子弹擦过,平时切菜切到手都能让她叫上半天,现在手背豁开了一大道口子,她疼的龇牙咧嘴,可是她不敢出声。
她身上的医药箱里面还有一些药品,逃跑的时候她一直嫌背着它重,想过丢弃药箱,但又怕自己遇上无药可用的情况,现在她有药可是她不敢上药,她对着外面用自己的破烂英语外加生涩法语交替大喊:“我是个医生,医生”
枪声停止了,过了好一段时间,她正在清理自己手背的时候头上被顶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颤抖的举起手。
来人是一队法国士兵,检查了她身上没有危险物品,确实是个医生就带在了身边,她摸着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疼痛使她龇牙咧嘴,样貌丑陋。
陆地上,大批法军和法国百姓退入敦刻尔克防御圈。
下午,天气开始转晴,德军攻势越来越猛烈,英法联军控制地区日益缩小,公路被各种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这一法国小队收到了撤退的命令,见苏江是个医生将她一路又带回了海滩,她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船。
转晴的午后,德军地面的炮火已经打到海滩、东堤和航道,空军再一次大举出击,一副要把几天的损失补回来的架势,他们疯狂的以大型船只为目标进行集中攻击。
她在港口很快也变得和那些士兵一样,像个拾荒的难民。
模糊中有人还能看清她泥污下的白大褂,请求她救救自己,她有些后悔自己一路跑一路扔了不少的药物减负,当给一个断了腿的伤兵用完最后一只镇定剂的时候,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有药,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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