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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仍旧是那样的湛蓝。

人们常常说,这片天空是亘古未变的,而天空下的王朝却常有兴衰起伏。然而,有多少真的知道,这天空是否真的是亘古未变的呢?

大抵是没有的。

可能在十万年前,天空被神明驾临的光染成红色。

或许在百万年前,天空被浓厚的云笼罩成灰色百万年。

大概在千万年前,天空是漆黑的,是一片只有永久的虚无的沉寂。

而人类,在这片天空下生活了三千或是四千年的人类,便敢断言这片天空亘古未变,似乎,不是那么的让人信服便是。

说到底,为什么人类会觉得这片天空的蔚蓝,持续了百千万年呢?

或许,因为它太过伟大了吧。它笼罩着一切,或者说一切都生活在天空之下,那试图挑战天空权威的大地伸出手,化作山峰,想要触及天空的边缘。那懵懂的巨树们,也向着光,不断地生长着,想要有一天,突破云层的阻碍,看到那片永远湛蓝的天空。

而人类,虽然整日赞美着天空的蔚蓝,但是似乎,他们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企及那远比世上最高的山峰仍要高远的云上,他们真正在意的,只有与同类的搏杀。

昨晚,又是一次夜袭。

帕琪梅因阿桑错是那木妥帝国的宫相之一,那木妥帝国虽然一直被人称之为那木妥帝国,但是实际上他们自己对国家的称呼更像是达木塔欧兰喏萨堂内,达木塔是他们的自称,欧兰喏的意思则是圣贞,萨堂内就是他们对国家的称呼。

说简单点,他们国家的全称,实际上是达木塔圣贞帝国。

然而,这个国家,距离遥远世代中,唯一神荡平世上所有罪恶那般的圣贞,差的太远了。

帕琪梅因身穿对襟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象征着他权力与地位的白底金线圆帽,两边的两个侍女手中拿着大遮阳扇帮他遮着夏季灼热的日光。每到这样的时节,帕琪梅因总是想把自己络腮的大胡须剃个干净,每当他有这样的想法时,身边伺候他的宦官的样子总会提醒他,你是一名宫相,你的胡须象征着你的资历。所以便只好作罢。

差不多刚好是正午的时候,他刚刚用过午饭,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他吃不下东西,还好东方传来的加了薄荷和柑橘皮的梅子汤让他多少还是啃了半条羊腿。而刚刚还在干活的随军奴仆们,似乎才刚刚开始吃饭。这群随军奴仆们比起战奴和自由人士兵,就是军队的最底层,他们刚刚才把那些在夜袭中战死的人的尸体丢到木头架子上,点燃,现在就拿两块大炊饼就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啃着,丝毫不在意在舔舐他们汗滴的绿头苍蝇。似乎烧掉战死者尸体所发出的油脂味儿,反而帮他们下饭。

帕琪梅因皱着眉,单手在面前挥了挥,似乎想要挥去那如云雾般弥漫着的恶臭,又看了一圈整个阵地,基本上已经加固完成,只要让这些衣不蔽体的随军奴仆们回到他们的营寨里,这个阵地就是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

“昨晚,死了多少人?”

站在旁边,全身甲胄的男人一低头“回相爷,大概三百。”

“算上战奴呢?”

那个男人露出了多少有些为难的神色“相爷,您知道的,通常。。。”

“别跟我说通常,告诉我,战奴死了多少?”帕琪梅因双眼斜视着那个男人,他本来看起来就是个多少有些凶神恶煞感觉的人,一旦露出这种骇人的眼神,更加令人恐惧。

那身着全身甲胄的男人急忙回头向身后的侍卫问道“战奴死了多少!?”

侍卫对这男人耳语了一番,这男人才算低着头转向帕琪梅因“回相爷的话,约莫着,大概有一千二百上下。”

“敌人呢?”

“相爷,敌人夜袭,事出突然,我们也。。。”

“这个人带到岩地挖煤去,这个阵地,从禁卫军里抽人指挥,”帕琪梅因对背后的自己的亲随说道,然后便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着。

他的两个亲随当即就把那个全身甲胄的男人缴械,拿下,然后卸了全身的甲胄,嘴里塞上一块破布,拖着走向营地里面。

帕琪梅因叹了口气,三十年前西进时,奎达被一个不知来历的侍妾暗杀,随后在争夺奎达位置的生死战中,现任奎达靠着阴谋诡计,杀死了本应成为奎达的一位勇武的巴沙德。

从那时起,这个国家就始终在已经完了也要完之间摇摆的状态。如果不是包括他在内的几大宫相迅速地接手了朝政,恐怕西抵老墙,东达万里山,北至林海,南统岩地的这样一个偌大的帝国就要分崩离析。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个国家还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处于要完的边缘。

五年前,北方突然出现了一股自称太阳子孙的势力,他们迅速的攻克了帝国北方的几个重要隘口和冶金基地,控制了数量巨大的奴村,并将这些控制的人口转化为战斗力,不断向南,现在整个帝国的西北角,将近五分之一的领土被这群人控制。恐怕再过几个月,他们就可以杀进首都奎达莫达拉,把奎达吊死在城墙上了。

现在,高岩地区叛乱未平,财政状况江河日下,再加上现任奎达也是个铺张浪费的主儿,他们几个宫相是真的没有精力继续去处理这群太阳什么的了。帕琪梅因甚至有个疯狂的想法,只要那群太阳什么的愿意保他一生荣华富贵,那就算是让奎达被吊死在城楼上也无所谓。现任奎达既不是他的亲戚,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他的手段,他和奎达唯一的关系,就是奎达的父亲和他的父亲当年算是拜过把子的交情。

他长叹一口气“算了,回大帐吧。”

说完,那两个拿着遮阳扇的侍女调整了一下站位,保证帕琪梅因不会被晒到,帕琪梅因看她们调整好之后,便迈着方步,朝这片阵地的最大的主帐走去。

到了帐篷门口,他还没进去,就看到门外有一群中高级的军官在门口等着,帕琪梅因感到多少有些奇怪,扫视了一圈“谁能告诉我怎么了?”

“相爷,有奎达莫达拉来的信。”

“那群事儿逼又要叫我回去了,”帕琪梅因顿时满面愁容,他作为五位宫相中负责军事的一环,实际上还是很喜欢带兵这件事的,在这自己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掌控一切,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回到奎达莫达拉之后,什么都要和另外四位宫相商量,处处擎肘。

想着这些,帕琪梅因拿过那两封信,如他所料,一封是另外几位宫相想要从他手底下抽兵去岩地平叛,而另一封,则是奎达叫他回去,原因也没明说,估计也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

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梁,长叹口气“给我备马,我回一趟奎达莫达拉。”说完,他走进帐篷,想要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自己走之前安排的,突然看到支撑帐篷的柱子上,一把小刀钉着不知何处来的一张纸。

他的心中顿时一怔,看了眼纸条上的字迹,不像是成年人写的,倒像是哪个小孩歪歪扭扭的字迹,他回头看了眼正要走进来的几个将领,骂了一声“出去!”然后便研究起了这张纸条。

按理来说,会拿匕首把信钉到柱子上,上面肯定是没法明说的内容,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一看的必要。

打开之后,他读了起来。

语法乱七八糟,字迹歪歪扭扭,但是连起来,还是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的。

“我们希望你能归顺于我们日轮遗族,杀了另外四位宫相还有奎达,你将会在我们这里,获得同样的地位。”

帕琪梅因心里很乱。

对方突然发出来的这一手招降让他顿时不是很想继续侍奉奎达了,奎达怎么样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毫无疑问是保全自己的家人和家族,这个国家已经走在毁灭的边缘了,财政近二十年都在走下坡路,去年的赤字甚至比东方商队交的关税还要多。帝国的基本盘还算稳固,但是岩地、西北和东方行省都摇摇欲坠。他进入宫廷本来也就是为家族谋个前程,相信很多巴沙德的想法和他都是一样的。现在自己得到了这个机会,究竟应该怎么办?

想着这些,奎达莫达拉高大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这座巨大的都市有着四层十米以上的城墙,宽度都能让五匹马并驾齐驱,最为精锐的禁卫军驻守在这里,城中单是自由人人口就有超过十万人,加上战奴、侍奴等各类奴仆,常住人口将近八十万,商旅来来往往,倒是没有什么败相,看上去繁荣得很。

他骑着马穿过奎达莫达拉满溢着恶臭的街道,苍蝇和其他不知何处滋生的飞虫在他身旁飞舞,而那些担着不知什么东西的侍奴则急忙让开道路。作为一名巴沙德,帕琪梅因是这座城市中最尊贵的人之一,就算他的马撞死了一个怀孕的自由人,他也仅仅是赔上些钱而已,没人想在巴沙德的面前讨没趣,那些飞虫和苍蝇,是唯一敢于凌驾于他尊贵之上的生物了。

骑马跑上一条上坡路,拐来拐去,最终到了奎达的宫殿前,这座宫殿是往任的奎达用砂砖所造,整座宫殿并不算是多么富丽堂皇,但是四处通风的阴凉和雅致,倒是多少能彰显些奎达们的品味。

他从低矮的正门走了进去,一进去,是一个狭小低矮的门厅,然后就是一条长走廊。

帕琪梅因走进走廊中,找到一个门上挂着写了他的名字的房间,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直接坐在了里面的长椅上。他拉了一下呼唤侍者的小铃,然后闭上眼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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