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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希望、依恋、美好的情感,在生活的困顿中全然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就象生长在瓦砾中的车前草,被厚重的灰土覆盖着,远远望去一片灰黑,看不清叶片上弯延舒展的纹路,分辨不出它原本的色彩,虽然它们还在顽强地生长着,却没有绿色,毫无生机,只剩下粗陋的外形轮廓僵立在那里。

张德顺羞愧难当,冬生工作后挣的钱大部分用来孝敬孟庆祥了,结婚时春生拿了些钱,其余都是借的。

这些年一直在债务中过日子,不曾宽裕过,自己的生活尚是苟且,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张德顺被铁蛋娘的话刺痛,却也被激醒了。

一九九三年夏,秋生顺利考上了大学,建筑设计专业,松籽儿被同一所大学录取,学的是城乡规划,两人欢天喜地结伴同行,报了到。

偏僻的小地方一下出了两个大学生在当地沸腾起来,张德顺脸上也有了光彩,日子愈发有奔头儿,他精神抖擞地忙碌起来,把屋后面的院落收拾整理出来,这一大片空地,往年除了东边半面种上了土豆外,其余都闲着放了杂物,张德顺想好好利用上这块地方。

他买了100只鹅崽,精心饲养起来,他要给秋生挣些学费,这两年小镇里的人陆续搞起了副业,每家都养了些鸡鸭鹅的,林区又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眼看这些人家宽裕起来,张德顺也不甘寂寞,他每日早起上山割野草挖野菜,回家切碎了拌上玉米面儿喂鹅,小鹅们胃口很好,红嘴白毛长得很健壮,只四个月便长成了一群大鹅,第二年春便开始下蛋了,两三日就能攒下百十只鹅蛋,张德顺骑着摩托车把它们运到县里卖,居然很畅销,城里人很喜欢这种笨方法生产出来的天然东西,张德顺挣到了第一桶金。

今年便又添置了些鹅崽和一些鸡崽,还养了两只山羊准备产羊奶,张德顺每三天跑一趟县城,或走街串巷或在人多的路边蹲守叫卖,春生看着父亲虽然辛苦,但东西却不愁卖,便在县农贸市场里租了摊位,索性又进了些调料干货等,和张德顺俩轮流摆起了摊儿。

一年下来,不仅秋生上学的费用不成问题,家里的债务也快还清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是这种赚钱的事情,张德顺和春生每日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日子忙碌却充实快乐。

这天,春生在农贸市场卖货,她嘴上热情,手脚麻利,老顾客们很喜欢,关键是称上精准,从来不做手脚,这农贸市场里的称没几家是准的,只是缺多缺少罢了,缺斤少两已成为农贸市场里商户们心照不宣的事情,顾客买了东西也不会怀疑,即便怀疑了一般的人家是不会有称的,大部分人不会使用这种竿称,市场里商家有着暗地的规则,谁也不给别人家的顾客复称东西,即便复称了,大家的称都是短的,便又成了足称。

若是遇到了顾客提着东西找回来的情况,商家自知理亏也不多说话,捡起货黑着脸的塞进顾客的袋子。

若碰到顾客不解气嘴上争论,商家便恶狠狠地吼:“还想怎样?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已经补给了,你再扰我生意坏我事情就是你的不对了!”俨然一副黑恶势力的派头。

后来管理部门在市场里设置了公平称,可是用不了几日便被人砸坏了,砸了又换,换了又砸,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由他去了。

在称的问题上张德顺与春生意见是一致的,父女俩约定不能少顾客一点份量,缺秤良心上过不去,赚得也是黑心钱,时间久了,人们都愿意买父女俩的货。

“他家的肉新鲜,蛋也都是笨养的,不唬弄人,”人们这样传颂着。

“买鸡蛋啊?前儿才下的新鲜着呢,”春生招呼着顾客,顾客却并不急着回答,只自顾仔细看摊子上的货。

春生细看了看眼前这位顾客,不由得惊惶失措,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人正是春生最怕遇见的姜丽丽,她穿着艳红的乔其纱衬衣,淡蓝色的过膝长裙,额前垂下来一缕烫好的“葡萄卷儿”,这是眼下最流行的装扮,这缕弯曲的卷发使她看上去洋气又妩媚。

“需要什么就拿些回去吧,不收钱,”春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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