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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直跑到城门不远处才停下来,额头见汗,狼狈不堪。

两人喘着气,对视一眼,突然都是一笑。

段白瑜闪亮清澈的双眼旁挂着一串晶莹的泪花,随着她一笑在阳光下璀璨如珍珠。

梁弦看得一呆,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笑道:“你哭什么?”

段白瑜看着他,咬着下嘴唇,眼睛闪闪的,一副责备的样子:“你刚才差点就死了!”

梁弦安慰她:“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是知道自己没事的。”

段白瑜不信,大声说:“太危险了!你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她本是个矜持内秀的女孩,却这样说这话。

梁弦见她关切自己,顿时心中一暖,长久以来,他在寺里长大,性子跳脱,对佛家向来是不喜欢也不讨厌,融不进寺里,只有师父像慈父一样关心他;在庙镇里他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同龄人不肯接纳他,他只好靠吹牛来寻求认同,但是最终还是只有一个小笛子算是真正的朋友。

现在终于又有一个人给他那种珍贵的关切的感觉了。

他笑起来,嘴咧的老大,牙花子都露出来:“好!”

女孩看着他:“你保证!”

梁弦举起一只手,大声说:“好!我以后绝对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要是违反了这个誓言,我就变成小猪!”

段白瑜见他说话没个正形,但是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红着脸打了梁弦一下。

从他们站的地方就就可以看到封锁的杭州城门。

巨大的城门黑黝黝的,紧闭着,周围到处都是守卫的士兵还有不少身穿白甲的朱雀卫,甚至还有其他颜色的甲衣出没。

梁弦知道朱雀卫便是以甲衣颜色作为划分等级的,白甲最低,朱甲最高,只有三个,再往上就是统管朱雀监的总兵。

他心里发怵,玩了半天,欢笑惊险混杂叫两人很是疲惫,于是两个人又转身挑了一条小路往回走。

……

往回走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想法漂浮在两人的脑海里,一时间没人开口。

突然段白瑜抬头疑惑地问:“梁弦哥哥,你会武功吗?”

梁弦一愣,道:“我哪里学过武功,顶多就和寺里的武僧一起站过桩,练练基本功,但是要说这招式拳脚,从来也没接触过。”他回想着,笑着说:“倒是以前我最喜欢江湖上使刀的大侠,缠着我师父让他教我刀法——结果我师父就给我讲什么是刀,怎么用刀,握着刀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竟然一直以来都没摸过刀。算起来我也算是身怀绝世刀法的人。”

段白瑜一笑,疑惑道:“那你当时是怎么避开那个人的拳头的呢?”

梁弦呆住。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点地方不对劲,但是一直搞不懂是什么地方。

但是段白瑜一提起来,他便突然想到——

那一瞬间,自己怎么变得不像是自己了呢?

那种神秘、奇妙、滚烫的力量,像是无中生有一般,突然从灵魂、身体的最深处喷薄而出。

那灼烫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

一瞬间他脑子无数的片段搅在一起,都是一些看起来无关的片段,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让他感到茫然。

这种情况在雨中逃跑那次也出现过——是不是也意味着之前,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在他翻墙爬树跳河的时候也出现过,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就像今天这样被忽略了呢?

今天如果不是段白瑜提起来,自己是不是也就真当成是侥幸把这一切略过了?

他脑子里混乱的很,疼得厉害。

隐隐约约他觉得过去的某一些片刻中藏着某种秘密,但是他想不透。

于是他决定从最近、最清晰的那一瞬间开始思考。

那是一片蓝白相间的天空,飘着悠然的云朵——当他倒在地上他看到了这一幕。

这预示着什么?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段白瑜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犹豫着要不要道歉。

突然梁弦猛地抬起头来,拉起她的手。

女孩觉得梁弦的手掌一片滚烫,她惊愕地看着少年。

“白瑜!我知道了!”梁弦惊喜道,“我知道你父亲告诉你叔叔的宝物在哪里了!”

“真的吗?”

梁弦兴奋道:“不错!首先我是基于这样的了解——你叔叔是非常爱你的,即便是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你!——那么他在最后一刻就不可能不把那个东西的下落告诉你!”他分析说:“你叔叔当时身受重伤,但是还是有力气的——他当时还和韩子河争辩了——所以他清楚自己的状态!”

段白瑜听他说起自家叔叔,伤心不已。

但是梁弦还是说下去:“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行的时候,做了一件事来告诉你那东西在哪里——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段白瑜看他一眼,没有明白。

“你告诉过我——你忘了吗?”

段白瑜想起来自己对梁弦描述过叔叔弥留之际的状态。

眼睛直直冲上。手指一动,指天。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在酒楼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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