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城武宫偏殿。
晋献公显的有些气急败坏,他接到申生渡河逃到虢国的消息之后,便立刻遣使至虢与虢公交涉,不曾想虢公竟然对晋使无礼,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寡人欲伐虢,不知诸卿以为如何?”晋献公环顾他的一众肱股,杀气腾腾的问道。
殿中里克、荀息、丕郑、卜偃、史苏赫然在列。
和晋献公的冲天怒焰相比,这几人倒显得淡定从容,不止如此,心里多少还有些窃喜。
当然了,不是因为晋献公在虢国那里被削了面子而喜,事实上他们对虢公的无礼也是相当气愤,主辱臣死嘛。
他们高兴的是申生安全了,据使者在虢国打听到的消息,申生已经西行入秦了。
这个消息很令人振奋,秦乃西方大国,申生姊伯姬又为秦伯夫人,申生居秦,晋献公也不敢妄动,拿虢国出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攻打虢国,这几人自然没意见,只要申生安全了,虢国重要吗?并不重要。
不过,此时却不是攻打虢国的好时机,概因为仲春时节,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旦虢国久攻不下,乱子可就出大了。
要知道在中原等广大地区是一岁一熟,青壮在春季出去打仗,一旦出现顿兵的情况,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灾年。
本来大多数底层小民一年到头能填饱肚子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再遇人为的灾年,底层小民能没有怨气吗?
所以,孟子的学问虽然被晚唐以前的历代统治者当厕纸用,但是他所谓的制民恒产,勿夺农时,省刑罚,薄税敛的建议还是被大多有志于天下的统治者所接受的。
诸夏文明就是农耕文明,农耕或者说春耕大于天。
晋献公估计也是被气昏了头,不然,绝对也不会在此时说出攻打虢国的话来。
“君上不可,臣闻先大司空士蒍曾言虢公骄慢,若使其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今虢公无礼之至,足以知其骄慢,骄慢则人民不附,虢之灭亡不远。然则春耕将至,臣闻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不给,古之贤君,春临其民导之以耕,秋聚其兵宣之以战,是以上下和乐,战无不胜,今虢将亡矣,君上又何必急于一时?”史苏劝道。
“臣以为史苏大夫之言甚是,此时实在不宜与虢公宣战,不如待入秋之后一战灭虢!”荀息附和道。
晋献公闻言,将目光投向里克、丕郑这两位军方大佬,想听听这二人的意见。
“臣亦赞同史苏大夫之言,虢都上阳,城高且坚,非旬月可下,君上不如春耕秋战。”里克如是说。
晋献公沉默了,也渐渐冷静下来了,这几位重臣的意见他不可能忽视,而且几人说的确实有道理,此时实在是不宜开战,不过,他心里依旧有不甘。
“此时当真不宜开战?”
“当真!”里克等人眼神坚定。
晋献公叹了口气,有些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说:“既然如此,寡人便让虢公多活几日。”
晋献公在偏殿召集重臣议事的同时,骊姬亦和心腹在后宫谋划。
骊姬最近是寝不安席,食不思味,申生果如奄楚预料的那样,窜逃到秦国去了,这个消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犹如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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