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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表哥要与杜公子同时为方老太爷画像?”

下午,当阮小谢从双城处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李翰林集》当即就掉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杜公子善画即便在京中也已声名鹊起,表哥与他同台竞技岂非是自取……”

阮小谢连爱若珍宝的《李翰林集》都忘了捡,口中说着人已起身往外走,“快,双城,随我去见杜公子”

双城哭丧着脸往窗外看了看,“小姐,来不及了,杜公子此时必已到了福寿居”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阮小谢步履匆匆,但比脚下更急的是正不断祈求满天神佛保佑的心。

福寿居中热闹的有些不堪,不仅老封翁及几位夫人都在,就连石参军也不知怎么有暇在座,一下午都没见着的父亲正坐在他周遭与人寒暄。

这么大场面,这么多人……阮小谢心中的忐忑更盛,以至于到了阮清林身边时都没注意到他的神思不属。

阮清林现在极不想见到宁知非,他心中的忐忑丝毫不比女儿来的少。

所幸在石家仆役们看来宁知非身份低微,又有二管事居中弄鬼,人到后连基本的引荐见礼都给免了,这场别有用心的同台竞技直接上演。

阮小谢本是忐忑,此刻再加上为宁知非所遭受的轻视鸣不平,心中煎熬可想而知,手中一方锦帕紧紧拧在一起。

石家老封翁高踞上座,对面下首处隔着十余步并列放置两方平头画案,两人各据其一。

宁知非取出随身携带的画具放好,扭头想与杜中行见礼,却见他并无此意且一脸倨傲也就罢了,只是在杜中行将要提笔时朗声道:“且慢!”

杜中行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怎么?”

他不耐烦,宁知非自不会惯着,看也不看他,只是注目于老封翁道:“未知老寿星对此绘像有何要求,是要画得像还是……”

石老封翁呵呵一笑,“某老矣,若能画的极像给儿孙们留个念想自然是极好。”

得,跟方希周先生一个心思。有他这句话,宁知非心中也就有了底。

杜中行到福寿居后就一直在找阮小谢,佳人终于到了,但还不等他高兴起来,就见阮小谢一双眼睛就老是围着宁知非打转,却对他顾盼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不明白阮小谢怎么会认识宁知非,现在也无暇去问,只是难免就对面前这张清俊的脸起了强烈的厌恶之心,开口更不客气,“何必故弄玄虚,欲以此为拖延耶?笔墨已备,速速动手就是,某家新酿春酒,待尓画成,正好覆酒瓮耳!”

堂中一片哄笑声起。在座无白丁,皆知杜中行是在用西晋太康时陆机、左思之旧典。彼时,陆机有意要写《三都赋》却被籍籍无名的左思左太冲抢了先,遂在给弟弟陆云的信中说:“此间闻有怆父欲为三都赋,待其成,当以覆酒瓮耳”,轻蔑之情溢于笔端。

同台竞技时一方的挑衅不仅不惹人烦,反倒博得观者们哄笑后一片彩声,尤其是那些随父兄们来看热闹的闺阁群中,不知多少道目光都集中到了杜中行身上。

这厮怕是吃错药了吧!

宁知非被他挑衅的莫名所以,也就不再客气,淡然一笑道:“左思《三都赋》出,洛阳纸贵,陆氏酒瓮遂成笑柄,为时人及后世所讥。前车之鉴不远,杜君就要重蹈覆辙,也罢,君既执意找死,某成全了你就是,且引颈就戮吧”

口中说着,宁知非手上还不忘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热闹的从不嫌事大,比起率先挑衅的杜中行,宁知非的还击更快更坚决更霸气,尤其是最后那个动作一出,顿时激起一片彩声,甚至还有年轻辈高声叫好。气氛比之杜中行的出手热烈的多了。

杜中行被刺激的气极,“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尔师出何门,竟敢出此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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