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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河的春天到来的时候,柳芽泛出了新绿,水鸭率先在河里打起滚,河面上开始荡漾起了明晃晃的波纹。

又预示着一个好年成!

过春节的时候小哥回来了几天,年初三就又跑了,说是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他本想穿走大哥的一套土黄色西装,但不合身,有些短,颜色也不衬他的皮肤,所以最终放弃了。

那套土黄色的西装只有大哥那种白皮肤斯文儒雅的人穿出来才有味道,小哥不太合适,

小哥不够温和,给人一种犀利的感觉,说话三言两语一针见血,跟大哥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大哥问小哥在学校钱够不够花,叫他要多少从奶奶那里支取就行了。

小哥呵呵一笑说:“谢了,我现在基本能自食其力,寒假跟同学打打工兼职做家教下学期的学费早够了”,。

大哥说你们真行啊,你都能自食其力了,这是给大哥减压啊。

小哥说,多的别说,我倒是看上你的这套衣裳吧,可惜穿不了,得,回来这次,我是啥也没沾上你的。

大哥哈哈一笑说:“这可怪不了我”。

奶奶舍不得小哥这么早就回学校,但也不好阻拦,只能把家里的年货各样装一点叫他带上去学校吃。

小哥一一照收,不好却了奶奶的心意。

于是乎年初三人家还在欢庆新年的时候,小哥就坐上了北上的列车,本以为这天坐车的人少,火车票一定好买,哪知也是拥挤,只买到一张座位票。

送走了小哥,大哥也整天关在屋里做他自己的事,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我从窗户缝里看见他在看书学习,顿时心生惭愧,也回屋拿起课本看一页一页的看,心想不能落了他俩的后边。

屋门前种了一棵小小的春桃树,是母亲跟强国要了一棵小苗长大了。

树干虽细,却曲直有度,象模象样。

到了三月份的时候,小小的桃树竟然开花了,一树的粉红映入眼帘,引起人无限的遐思。

母亲说今年桃花开了,有喜事哦。

能有什么喜事呢?桃花运?

我哑然失笑,要是真是有桃花运,一定是关于大哥的,他这个岁数也正是走桃花运的年龄。

说来也巧,第二天邮递员送来大哥收的一个包裹,母亲直接拆开了,里面装着一条苹果绿的毛衣。

这个季节还正是穿毛衣的时候,织工相当不错,跟大哥那套土黄色的西装是绝配,难道织毛衣的人知道大哥有这一套西装?可为什么没有寄到学校去呢?

“快看看,是哪里寄来的?“,母亲催促道。

是从本市的大杨店区寄来的,没有写具体的门牌地址,想必大哥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

一看见大杨店这几个字,我脑海中就闪现出叶老师的模样,她支教的地方就是大杨店区。

原来大哥暗地里跟她一直联系着呢。

我暗自高兴。

我叫母亲放回大哥屋里,免得大哥说我们私自拆他的东西。

母亲笑眯眯地放回去了。

难得的一个休息天,我在家歇一歇缓口气,再带点补给(也就是奶奶给我准备的咸蛋、米糕、花生米之类)到学校去打打牙祭。

上学之前我也要为奶奶和母亲做点事,以尽自己照顾家里两位老人的责任。

我帮奶奶换下床单,泡在盆里撒下洗衣粉,只待十五分钟之后在搓衣板上搓洗。

一个穿着洋气的女生在我家门口张望,有些拿不定的样子,问道:“请问这是高青松的家吗?”

我回答说:“是,你是他同学吗?”

女孩一下子笑起来说:“哎呀,你怎么知道的?我是他的同学毛君丽,是不是他跟你提起过我呀”。

看着她热烈而期盼地眼神,我想大哥的同学都这么热情呀?

我支吾着说:“我猜的,大哥回来不多,还没有跟我提到同学们的事“

我把毛君丽让进堂屋,倒了一杯水给她,请她坐下。

毛君丽并没有坐,上下打量着家里的摆设。

我家堂屋里只有一张四方桌子和靠墙的四把椅子,再无别的家具,家里一个奶奶,一个妹妹,人口简单而清贫。

虽然简单,但是家里整洁而干净,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我趁机也打量了一下这位女同学,想猜出她来家里的意图。

她的穿着打扮不象是农村的女子,套头紫色马海毛毛衣,蓝色绣花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背着一个镶着亮晶晶的金属片的小包,烫了弯刘海,扎了个小辫儿甩在脑后。

弯眉细眼,皮肤白晳,看着挺秀气,唯一不足的是嘴巴地包天,把脸拉得有点长。

我不知道毛同学今天来找大哥有何贵干,看她来到家里,四处张望打量,不由地心里犯起嘀咕。

“我大哥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坐车返校,有什么事能跟我说吗?我回头告诉他”,我开口说道。

“他已经走了?我上个星期天就跟他约好了一起坐车回学校的,他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哼”,毛君丽嘴一噘,脚一跺,一副大小姐模样。

我明白一点了,她跟大哥约好的一起返校,大哥自己一个人走了,她不高兴。

“你们约好了的吗?没听大哥说呀,是不是他没听清楚呀?”,我问道。

毛君丽不作声,过了一会说:“周五跟他一起坐车回来的,在车上跟他说的,哎唷,他怎么就一个人走了呢,回学校我一定要找他评评理“。

说着,一扭身,鼓起小腮帮,咬着下嘴唇,噌噌地消失在我家院门外。

我跟奶奶对望一眼,都笑了,这个女生一副惯坏了的大小姐脾气,也不知是哪家的丫头,高青松可能无意中就把人家给得罪了。

但也看得出好似这位女生对大哥有那么点意思,要不然怎么要找到家里来约他一起走呢?

想到这儿,我苦笑地摇了摇头。

还没搓两下床单子,院里又进来一个衣着干净干部模样的中年妇女,看着她跟母亲岁数差不多,我叫了一声大姨。

“高青松在家吗?“,来人面色白净,齐耳短发,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我心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找高青松,年轻的也找,这年老的也找,是个什么情况?

“大姨,我哥今天不在家,您找他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跟我说?“,我端上一杯茶,笑着说。

中年妇女看了我一眼,说:“跟你说,跟你说没用,你家大人呢?”。我有些愕然,我在家里都能当半个家的,竟然说跟我说没有用。家里的大人就只有奶奶了,我于是说:“我奶奶在家,您要跟我奶奶说吗?”

中年妇女沉吟了一会说:“那就跟你奶奶说吧”。

我去叫奶奶来,中年妇女开始打量我家院子。

有什么好打量的?院子里除了几条破板凳一些旧农具一个伙房,剩下就没有啥了,今天很奇怪,尽是来家里上下打量的,就象是来丈量我们家家底的。

奶奶往后顺了顺头发,拍了拍身上的土,从房里出来,笑脸相迎到访的客人。

来人自已介绍说:“我是叶小玲的妈”。

我和奶奶心里都“咯噔”一下,叶小玲的妈?

听大哥说过叶老师父母都在供销社的职工,可能母亲已经退休了吧,家里也是小有家底,虽然爷爷奶奶还住在叶家岭,但他们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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