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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浑身上下常常摸不出几块钱——零用钱大多数都要给自己的特殊爱好买单,实在是没有悲天悯人的资格。

他小时候去乡下的外婆家玩,外婆总要去鸡圈里抓一只倒霉的家伙出来,一手提着刃口发白的菜刀,一手扣着鸡的一对翅膀,往往还要吩咐顾深帮忙抓着它的两只脏兮兮的爪子。

“要抓紧,弹开了爪子会把你划伤的。”动刀前还总要这样叮嘱一句。

那时候顾深的小脸端正严肃,盯着刀口割破了细长的脖颈,伴随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温热的血从那道口子里涌出来。

顾深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细细的鸡爪,感受着它奋力的挣扎,仿佛一个被扼住咽喉的濒死的人在慌乱地蹬腿,然后渐渐归于平静。

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顾深会皱着淡淡的眉毛,一整天都乐不出来,包括在饭桌上啃鸡腿的时候。

有一次顾深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等车,一条黑乎乎的流浪狗走过他的脚边,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扭过身子钻进了街边的店铺里。没过一会儿被老板娘尖着嗓子喝骂着赶出来,逃跑时连滚带爬的,黑溜溜的眼里全是惊惧。

顾深看着它逃远,车来了,就起身上车。他想它原本该是一条白卷毛的、漂亮的狗,可是自己应该没办法做些什么,何况那只小家伙也许还在哪里咬过人也说不准。

顾深把脸埋在枕头里碾了碾,强迫自己忘掉回家路上看见的那个瘦小的男孩儿,以及一些更久远的不合时宜的情绪。

他又想起被自己用球踢中了脸的夏荻,心里过意不去,于是琢磨着该如何赔罪补偿。

虽然这是一场意外,而顾深心里也有几分认同当时某位同学“该躲远些才是”那样的说法,但毕竟是自己造的孽,总得表示表示。

可他是个存不住钱的人,没什么积蓄,又没敢把这事儿告诉父母,想了一宿也没想出补偿的法子。到了第二天早上,只好从家拿了袋小面包和牛奶,打算用吃的去贿赂夏荻。

先搞好关系,具体条约怎么签,慢慢谈就是了。

等他赶了个大早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其实跟夏荻真的不熟,连座位具体在哪儿也不确定,只好请教来得更早的周源,然后把面包和牛奶塞进夏荻的抽屉里。

“放在面上人家姑娘会不好意思的。”周源这样教他,一边继续每日早上例行的工作。

顾深从善如流,一边加入周源如火如荼的劳动行列,一边想着要去跟傻大款余老师借点钱。不管敌人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早作准备总是没错的,大不了之后的活动都不氪了,慢慢存钱还债。

抽屉里的东西一塞包就能发现,夏荻是什么反应顾深没注意,周一洛的反应倒是很大。

课间她过来催顾深前桌的男生去上厕所,然后反身跨坐在空出来的椅子上,豪迈爽朗的像是某位姓萧的契丹汉子,令顾深自愧不如。

“夏荻桌肚里的牛奶是你送的?”

顾深赔着笑脸点头,如同是个憨厚的田间老农,他甚至能感受自己脸上的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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