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文化课学习渐入正轨,老师们开始受到尊重
1972年1月
辞旧岁,迎新年,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在唱好两首歌的同时,我校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整纪”运动,同时深入批判林彪的两面派手法。在这场运动中,同学们一个个口诛笔伐,冲锋陷阵,把那些无政府主义行为和坏人坏事批的抬不起头,排里的正气有所上升。运动很快转入“检举揭发”阶段,这时我排暴露了一件事,有几个男生,他们蒙骗老师,撒谎请假,为了回力鞋跑到火车站去接一内地回来的同学,并且在事实面前还拒绝认错,真是两面派到了极点,以至于在全校大会上被校领导点名批评,损坏了我排的名誉。无论是我排还是学校里,当面说得好听,背后又在捣鬼,这样的人还大有人在,一定要批倒批臭。
自从我国乒乓球名将在第三十一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取得了好成绩后,到处都掀起了乒乓球运动的热潮。学校在操场的一侧用水泥搭起了七、八个乒乓球案,每天课余时间我们都争抢案子打乒乓球。这个月学校组织了乒乓球大赛,通过比赛,学校组织了为期一周的乒乓球业余训练班,我有幸参加了这个训练班。为此我狠狠心,向姥姥要了点钱加上自己平日攒的,专门去百货大楼花5元钱买了一个红双喜球拍。训练班第一天教练对我们说:“打球首先要练好基本功,用不着太好的球拍,有的同学上来就买红双喜,没有必要”。说得我好一阵脸红。校乒乓球队的老师对我说:“当初你要是坚持下来,应该现在是校乒乓球队的,可惜呀”,是呀,我心里也后悔极了。为了尽快提高我们打乒乓球的水平,老师带我们去了市体校,专业乒乓球运动员为我们进行了即兴表演,那一招一势真是太精彩了。
月底学校举行了期末考试,考试有闭卷也有开卷,但有的同学闭卷时也偷偷看书,真是不自觉。考试结束后进行自我鉴定和班排鉴定,这当中同学们相互提意见,有的提的挺尖锐。老师对我们说:大家要遵照□□□的伟大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发扬成绩、纠正错误,以利再战”。
1972年2月
放寒假了!学校通知,放假前必须要参加10天的战备劳动。高年级的男生炸石头,我们的任务是拉石头。拉石头的队伍很壮观,同学们拉着家人或自己做的各种各样的爬犁,拖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三人一伙,五人一群的行走在冰天雪地里。新做的爬犁比较涩,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拉动。天气冷,路又滑,我和一些体力弱的女同学不一会就累得呼呼喘气,帽子或围巾上结满了白花花的雪霜。冬天的爬犁既是劳动工具,也是玩耍的玩具。有时石头一时供不上,大家就坐在爬犁上玩起来了。拉石头的路上有一段比较陡的下坡路,路面的冰雪光亮透滑,走到这里我们经常是坐在爬犁上一溜烟滑下去。一次我和5、6个同学坐在爬犁上串成一串向下滑,我自告奋勇地在前面打头。刚滑下去时看见远处有个黑点,此时一串爬犁已像开弓的箭冲了出去。滑了一大段后,我看到那个黑点原来是一辆大卡车,正朝我们飞快地开来,顿时我们几个慌了神,我在前面拽着爬犁的绳子拼命向马路一边拐去。还好,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卡车和我们的爬犁擦肩而过,司机伸出头来冲我们骂了起来。好险哪!
战备劳动结束后就迎来了春节,这是父亲“解放”后的第一个春节,家里充满了喜气。和往年一样,我和小伙伴们结伴上街购买年货,每样东西都少不了排队,最长的队莫过于买肉了。那是一个大晴天,我和许多人在小西门的肉铺前排队,我心想“千万别卖光了,那就白排了”。只见前面买到肉的人一个个出来了,每个人都在盯着他们手中的肉,如果是白色的肥肉,队伍里会发出一阵“啧啧”的赞叹;如果是红色的瘦肉,人群中会发出一阵遗憾,小声说“买这肉这队算是白排了”。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排到了! 我如愿以偿地买到了一块肥肉,心里乐开了花。
今年的春节显得格外热闹,大人和孩子们都欢天喜地的过新年。我和小伙伴去看了场朝 鲜电影《摘苹果的时候》,电影很好看,影片中的贞玉爱集体、爱护国家财产的行为深深感动了我。
每逢冬天,最快乐的事就是滑爬犁了。出了院子不多远,附近的步校有一大下坡,冬天就成了天然滑雪场,那里就是我们的乐园。我和小伙伴们坐在爬犁上,时而单个滑,时而串成一长串,摔成一团是常有的事。我们从坡上滑到坡下,从坡下费劲的爬上来,再重新滑下去,一遍又一遍的乐此不疲,一滑就是大半天,直到又饿又累实在没劲了才肯回家。
1972年3月
快乐的寒假一眨眼就过去了,新学年开始了。开学后政治老师说:“寒假期间我国的政治生活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就是美国总统尼克松来我国访问,这说明美帝现在十分孤立,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更加巩固”。美国在哪里?离我们远不远?老师对我们说:“美国在北美洲,在地球的另一面,并形象地比喻:从我们的脚底下打个洞,穿过去就是美国”。家里客厅的一面墙上贴着两张很大的地图,一张是中国地图,一张是世界地图,父亲很早就教会我们看地图。我站在小板凳上很快找到了美国的位置。我在想,像美国这样的资本主义国家,人民一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吃不饱,穿不暖,肯定没有我们过得好。
最近校革委会向我们传达了□□中央文件,使我们更加认清了林彪反党集团的恶毒性和反动性。阶级斗争的尖锐性和残酷性是我们无法想像的,我们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嗅觉,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的红卫兵。
这个月我们又送走了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二哥和姐姐都已毕业。二哥去塔城插队了,春节回家时带回了一身的虱子,害得姥姥连煮带洗,忙活了好几天,生怕将虱子染给我们。姐姐去南山插队得了肝炎,病退后安排到郊区一个很小的分理处工作。有位教过姐姐的老师对我说:“你姐姐真有文采,出口成章,文思很敏捷”。是的,姐姐人长得好,文章写得好,又特别踏实肯干,老师和她的同学们对姐姐的评价都不错。明年的这时该轮到我们毕业了,可我们能干什么呢?
1972年4月
开学以来,文化课渐渐转入正规,学习空气比以前浓多了。老师们的精神振作了许多,特别是一些教课教得好的老师,开始受到同学们的尊重。数学老师课讲得很好,要求也严,每天在课上都要对我们一字一顿的大声说:“公式背不熟,考试不及格”。在他的督促下,我们将数学公式背的滚瓜烂熟,对数学课也都很有兴趣。语文老师很有才,特别是讲解鲁迅的文章,抑扬顿挫的声调和惟妙惟肖的神态,将“藤野先生”、“社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等简直讲绝了。袁老师离开了学校,教英语的是位讲着河南口音的老师,他念出的英语也带着浓重的河南调,经常引起同学们的哄笑,自然学得也不好。政治课上着重批判“读书无用论”的流毒,同时针对有些同学对文化课的畏难情绪,反复讲述马克思“天才就是勤奋”的观点。这学期又新添了工业课和农业课,大家有点没兴趣。上课开始走向正规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渐渐增多。晃了好几年,我和同学们还有点不习惯,放学后晚上不再出去疯玩,开始在灯下有模有样的做作业了。这一转变最高兴的莫过于家长们了。
1972年5月
最近从北京和内地调来了一大批支援新江建设的干部,院里搬来了从内地来的新住户,我们增添了新的小伙伴。学校也来了一批北京和内地的转校生,我们对他们感到很新鲜,特别是一口圆滑的北京话。老师们说:这些从北京和内地来的学生水平普遍要比我们高一些,这让我们心里很不服气,给他们起了绰号叫“京片子”。
学习是正规了,但生活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善,日常吃的仍以苞米面为主,大人们想尽办法变换花样。有一阵,到处都在卖伊拉克枣,许多人家将伊拉克枣放入玉米面发糕里,可是吃多了胃觉得不舒服。再有就是蒸发糕或花卷时,加些红曲、姜黄啥的,一层层的红绿黄,蒸出来的花卷和发糕好看又好吃。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院里有几棵高大的榆树,一场春雨之后,青翠的榆钱又肥又大,一串串的挂在树上很诱人。我和小伙伴们将能够到手的榆钱直接送到嘴里,细细品着特有的清香味道。院里的大人们也出动了,爬树够的,拿杆打的,大家相互帮忙,不一会儿,地上铺满了成堆的榆钱。大人们拿回家后摘洗干净,拌上少量的白面,放几滴精贵的清油,然后上屉一蒸。到了吃饭的时候,家家都飘出榆钱的香味。盛一碗,清淡的甜香味真是好吃,可是吃多我觉得胃里也会难受。
1972年6月
最近学校召开了运动会,排里几位女同学跑得很快,参加了接力赛。艳阳高照,我们坐在观众席上拼命为她们喊加油。天热口干,操场外难得来了卖冰棍的车,成群的学生将冰棍车围得水泄不通,“阿姨,买根冰棍”的喊声响成一片,我也举着钱挤在里面,可是个子太小,连挤带喊最终也没买到。运动会开得很热闹,不巧的是第二天下起了大雨,将我们浇了个落汤鸡,运动会只好暂停一天。
几年过去了,当年我家走路还摇晃的小花猫已长成一只漂亮的大花猫,我们都亲切的叫牠花花儿。花花儿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很懂事理。遇到没啥好吃的时候,牠从不挑肥拣瘦;遇到刮风下雨出不去时,牠会扯张报纸铺在地上拉屎;遇到不舒服时,牠会在草地里吃点蒲公英啥的,自治自愈。牠从不偷懒,平时总是机警地贴在墙角,耐心的观察老鼠的动静,因而屡屡立下战功。逮到老鼠后,牠会在我们面前神气活现的与老鼠玩几个来回,然后再慢慢享用。有几次老鼠没咬死,玩得又太随意了,结果狡滑的老鼠一不留神溜走了,气的牠竖起胡须直瞪眼,逗得家人哈哈大笑。
花花儿是只母猫,院里几乎所有的猫都是牠的后代。姥姥说最近牠又带崽了。一天晚上我们都已睡下,忽听厨房里传来一阵“咣咣”的响声,姥姥连忙过去,一看原来是花花儿饿了,猫食盆里恰巧没有吃的,花花儿生气了,它鼓着双腮,瞪圆了两眼,用前爪捧起食盆一次次地向上扔去,于是发出一阵阵的响声。姥姥说牠一定饿急了,不然不会这样。花花儿带崽需要吃点好吃的,可是家里又没有,于是我和妹妹到院里抓来蜻蜓或蚂蚱喂它吃。一天放学后,姥姥说花花儿下崽了,生了一窝小猫。我们高兴地围过去看,花花儿安静地躺在舒适的竹蓝里,充满爱意地添着可爱的小猫。妈妈属虎,姥姥不让妈妈看,说这样猫妈妈会将小猫吃了,可是妈妈不相信,也凑过来看,没想到当晚花花儿就将小猫吃了,这让我们好伤心!
1972年7月
学习渐渐紧张起来了,同学们越来越重视学习成绩,刻苦学习的同学也越来越多。排里的歪风邪气开始抬不起头了。
由于新江的地理位置不同,这么多年我们使用的都是比内地要晚2个小时的新江时间,可据说这是闹独立王国的表现,因而现在改成了北京时间。这一改可就乱套了,吃饭、睡觉和上课的时间都变了,弄得人们稀里糊涂。甚至有些人搞不清楚是早2小时还是晚2小时,结果闹出了很多差错。
最近满城的人都在议论朝 鲜影片《卖花姑娘》,人人都争着看这部电影,人人都看得泪流满面。终于我也有机会看了,一天我和同学高高兴兴地结伴去人民电影院看《卖花姑娘》,电影票上印着2点开始,我们习惯地按照原来的时间到达了,结果既没吃好饭,还早到了2小时,只好在周边瞎转悠。
电影开始了!坐在影院里,美丽动人的花妮出现在屏幕上。随着剧情的一步步展开,主人公花妮、顺姬姐妹俩的悲惨命运让所有观众流下了眼泪,到了影片的后半部分,伴着那优美的旋律和哀婉的歌声,影院里的观众由流泪变成低声的缀泣,之后基本就是满场一片哭声,我和同学也哭得稀里哗啦的。电影结束了,大家全是红着眼睛走出了电影院,谁也不愿说话,悲痛的心情难以平静。尤其是那首凄凉动听的歌曲,久久在耳边回荡:“买花来哟,买花来哟,买束可爱的大红花,花儿香啊,花儿鲜啊,美丽的花儿红艳艳........。之后学校又组织观看了这场电影,校园里到处都有人哼着这首动人的歌曲。
就要迎来期末考试了,大家投入了紧张的复习。这次的期末考试很严格,全部是闭卷考试。难得的是考试结束后没有安排劳动,假期作业也不多,月底就直接放暑假了!
1972年8月
父亲“解放”后正常发工资了,家里的经济状况明显好转。妈妈曾说过:一定要轮流让我们每个人都去趟北京,看看雄伟的□□。我太想去北京了!哥哥和姐姐都已去过,于是我软磨硬泡,妈妈终于答应这个假期我带着姥姥去北京。
去北京需要介绍信,妈妈拿着单位开好的介绍信才能买上去北京的火车票,八一建军节的这天,我和姥姥踏上了旅途。生平第一次坐火车,我睁大两眼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连2天窗外都是土黄色的茫茫戈壁,直到出了嘉峪关才开始见到绿色。火车上的饭5 毛钱一盒,米饭硬得象一粒粒的豆儿,很多人都带着馕或其它干粮。姥姥回想起50年代初,她从北京到乌市足足坐了40多天的汽车。现在可好,在火车上咣铛了4天3夜,终于到达北京了!
北京的大叔热情地将我和姥姥接进前门大栅栏湿井胡同的家。虽说下了火车,可是躺在床上觉得床在走,走在路上觉得地也在走,一连好几天才适应。
到了北京一切都那样新鲜!大叔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当然是□□了。”□□就在前门附近,于是我们吃过早饭就向□□走去。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激动起来,啊,□□就在我的眼前!我仰目凝视,心情十分激动,高大的□□那样庄严肃穆!从小听着“我爱北京□□”的歌声长大,今天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了!走进广场后,我奇怪地问:“这地怎么不是水晶的”?因为从小就听人说□□广场的地是水晶的,逗得大叔大婶一家笑了起来。我们在□□城楼和金水桥边停留了很久,从始至终,我都沉浸在看见□□的巨大喜悦之中。
大叔家里与我年龄相仿的2个女儿带我玩遍了天坛、北海、景山等城里的公园。在天坛的回音壁前,我们贴着墙壁相互喊着,快乐的回声飘荡在蓝天白云中。他家的大哥则带我坐地铁,看球赛。前门附近有个大的菜市场,里面摆满了凭票供应的新鲜鸡蛋、鱼、肉、蔬菜等各种好吃的,姥姥感叹说北京的东西真是太丰富了。大叔大婶家里并不富裕,善良的大婶总为我们做好吃的,将带鱼的中段夹给我和姥姥,鱼尾和鱼头留给她家的孩子,就连桃也是给我们买又大又甜的,给儿女们买论堆儿的便宜桃。到了晚上,大婶和2个女儿围坐在床上为服装厂锁扣眼,挣些钱补贴家用。大婶说锁一个扣眼1分钱,交到厂里时要检查,每个扣眼都合格才行,我也和她们学会了锁扣眼。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处处都是那样干净整洁,车和行人不是很多,许多年青人都去了外地插队劳动。前门这一带基本都是一条条的胡同,到了周末,胡同里热闹了很多,但也经常传来打骂和吵架声。
姥姥一家是老北京,城里有几个亲戚。姨姥姥住在北京大学,我和姥姥又去她家又住了一周。北京大学,多么令人神往!姨姥爷是北京大学的老职工,全家住在北大校园后面的一个园子里,那里花草树木繁多,环境幽静极了。姨姥姥说春天她家门前的丁香树挂了一条完整的蛇皮,那是一条很大的蛇兑的皮。校园里居然有蛇,我觉得好奇怪。
在北大校园的那些天,姨姥姥一家带我去了动物园和颐和园,其余时间我就在校园里走走看看。北大校园很大也很美,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偶尔还能看见从未见过的小松鼠。在校园里,我看到很多地方都贴着“上大学、管大学,用毛泽东思想改造大学”的标语,那些学生看着很土也显得老些,但都是昂首挺胸的。倒是那些夹着书本低头走路的大多是教授或老师。吃饭时,姨姥爷一边喝着在北大门口打来的鲜啤酒,一边说些校园里流传的工农兵学员闹出的笑话。他不止一次地摇头说:“这叫什么大学,学生的水平差距太大,好的很好,大部分连初中生都不如,有时甚至还要补一下小学的东西。就这,教授根本没法教”!发过牢骚,姨姥爷总忘不了加一句,说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讲。
在北京20多天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新鲜和兴奋中度过。太多没见过、没吃过、没玩过的东西。乌市的树不多,种类也很少,在这儿每看到没见过的树或植物,我就将叶子采下来,小心地夹在书本里,夹了厚厚一本。
就要开学了,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北京。姥姥暂时不回去,大叔大婶有些担心,我说“放心吧,我都14岁了,自己回去没问题”。上车前,姥姥塞给我5块钱,大叔拜托周围的乘客关照一下,结果这一路真不自由,几个大人将我盯的死死的,不让我自己下车,也不让随便买东西吃,生怕我跑丢了或者吃坏了肚子。又咣铛了4天3夜,平安回到了乌市。下车后我向几位叔叔阿姨道了谢,一手提着旅行包,一边走一边问着路,揣着省出来的2块钱,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
1972年9月
一开学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原来的春季入学改为秋季;原来的连排一律取消,改回年级和班。教材也换了不少,工业和化工课分别改为物理和化学课。现在的我们是初三十班了,更大的变化是我自己,从北京回来,我不知不觉长高了一大截,原来坐在第一排,现在居然坐在了后面。原来走路感觉离地面很近,现在突然长高后走不稳了,很不习惯。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惊讶,当然了,更大的变化是内心,我感觉长了很多见识,视野开阔了许多。全年级那么多的人,假期里没有几个人能坐火车出去玩的,同学们都很羡慕。我很自豪的将北京的新鲜事讲给小伙伴和同学们听。学校举办作文比赛,我写了一篇“我爱北京□□”,着重描写了看见□□时的激动心情和一些联想。这篇作文得了奖,奖品是一个笔记本。
开始恢复高中了!比我们高一届的一批人通过考试升入了高中,比例大概是百分之三十,老师说我们这一届也是如此。顿时,考上高中成为我们明确的目标。原来每天第一节课都是天天读,现在基本取消了。各科的课时都增加了,各科老师们布置的作业也比原来多了。
1972年10月
随着文化课学习的正规,班里的课堂纪律也好了许多。课上经常进行一些小考,同学们相互比着学,学习的干劲越来越足。
学校的中药厂已建好,每个班课后分批轮流值班。这一周轮到我和几位同学值班。中药厂主要做山楂丸。在老师的指导下,我们先是两人一组在铁制的药槽里碾药,你一脚我一脚的来回蹬,将山楂等中药碾得粉碎,两条腿也蹬得酸疼。然后将碾成粉末的中药和加热的蜂蜜按比例充分拌匀,先做成一条条的,之后分粒搓圆,最后用包装纸包好装盒。有一次老师不在,我自以为学会了,自作主张地将蜜和药混合在一起搅拌,结果比例有误差,幸好老师及时回来了,险些造成浪费。负责中药厂的段老师十分认真负责,在她的指导下,我们做出的山楂丸质量和味道都很好,在市面上成为抢手货,许多大人和孩子点名要买八中做的山楂丸。近水楼台先得月,山楂丸成为我们的零食,但吃了一段感觉越吃越饿,后来才知道山楂丸是消食的。很多同学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有的家长到学校来告状。老师将山楂丸看紧了,大家也不敢多吃了。
冬天快到了,家家开始贮存过冬的菜,每家都要买上几吨的白菜、土豆和胡萝卜。周日的一天,全家人出动去区党委大院买白菜。卖白菜的队伍排得很长很长,我和家人轮番排队,哥哥再用借来的小推车将买好的菜一趟趟地推回家,几乎折腾了一整天。这些菜买回家后需晾晒几天,之后全家总动员,将所有冬菜搬入菜窖里。姥姥说:“这下可以安心过冬了”。
1972年11月
期中考试恢复了,同学们都好好复习,认真对待。
学习越来越紧张,可还是没有什么吃的。回到家饭桌上不是窝头就是发糕,看着就让人烦,更别说有胃口了。放学的路上每天都经过建国路综合商店,进去第一眼看见的,总是柜台上那一大盆黄灿灿、上面撒着红辣椒末的萝卜条,见不到别的。花3分钱买一小包,嚼一嚼解解馋吧。谁家如果认识跑长途的列车员或者司机,那很让人羡慕。班里有的同学就有这份福气,他们兜里经常有牧区弄来的酸奶疙瘩,有时分给我和同学几块,虽然上面还沾着羊毛和尘土,那嚼起来也很香。一天有个同学拿了一些沙枣,说是跑长途的司机在南疆的路上摘的,那沙枣金黄金黄的,个头像核桃,吃一口又沙又甜,好吃极了。
妈妈很能为家里想办法,终于我家也认识了跑长途的司机。一天妈妈拿回一个羊肚包着的酥油,看着脏兮兮的,姥姥将它放入锅里,加热后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姥姥将飘在上面的羊毛和杂物捞出,冷却后就是一盆干净鲜黄的酥油了。姥姥特意蒸了一锅又白又喧的白面馒头,乘热将酥油夹在里面,那叫一个香呀!妈妈说:“酥油不光好吃,还特别有营养,所以牧民的身体都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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