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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落木,哀草凄凄,一条羊肠小道穿过枫林,一片红枫最是迷人。

“就送到这儿吧!”秦月西勒住马缰,回头看着陈家洛、霍青桐二人。

陈家洛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智勇双全的少年,离别的愁绪渐渐散开。“何时能再相见?”

秦月西看了看陈家洛,又把目光停驻在霍青桐身上,见平日清淡平和的她也面露不舍。心下也有些难过,似有话要说,犹豫片刻,只缓缓道一句:“有缘自会相见!”刚说完,便飞身上马,一蹬马肚,飞奔而去。

碧落尘、洛雪衣师姐妹不知何时留书离去,陈家洛猜想秦月西突生离意也是为了她们二人。

走过这个山头,再也看不到林木了。悬崖边长着几株枯草,两匹青马蹭着头在一处抢食,不一会儿又在夕阳里追逐、嬉戏。

穿透山峰的夕阳将那颀长的身影拉得更加笔直、纤细。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临风而立,如古月穿云而过,泄了一地的清华水韵。身旁的黄衫女子衣衫飘动,脸色晶莹,肤光如雪,负手而立。

“落尘她……”细密的睫毛染上红色的余辉令双目湛湛有神。“没说为什么要走吗?”

陈家洛转过身来,看了看青桐,轻叹道:“都是我的过错。”想必她还是觉得青桐被白振擒去是她的错,而自己不该对她有所怨怼。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绢布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霍青桐接过绢布,打开一看,只见三颗樱桃大小的药丸,全身光亮,猩红如血。

低眉细瞧后,霍青桐微微抿嘴,眼睛看向山崖对岸,头随着脚一踮一落间轻点:“是留给你的?”

陈家洛看她笑得怪异,也不看自己,一时不知她这样问是何意,忙解释道:“当然是给你的。”

“嗯?”霍青桐用手托着绢布,微微倾着头,一双美目一上一下地看着陈家洛。

陈家洛眉心聚拢,墨玉般的眸子更显得深不见底,“这是无常丹,治内伤有奇效。当然是给你的啦。”看霍青桐似不信的样子,鼻子哝糊道:“我可没受内伤啊。”

霍青桐听了心里一紧,想起碧落尘提过他中了白玉软筋散的毒,她虽也曾跟着两位师傅学过药理,可是这中原的药物尤其是毒药,她是知之甚少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内伤。想着他堂堂总舵主竟轻易着了道,大抵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虽然担心,但也不知该不该问。

“青桐……”陈家洛看着她似失神的样子,轻唤道。

缓缓抬头,又瞬间别过脸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朝着马儿走去,“到底是给谁的,还不是由着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自然是……”就要脱口而出,却又觉得太过唐突,“忙将药丸包好,塞到她手里,“你拿着,待会我去寻酒来。”

霍青桐拿起一颗,左瞧右瞧,撇着嘴道:“无常丹我倒是知道的,可是没听说过要用酒送服啊?”

“我起初也不知道,落尘说的。她医术精湛,应该没错。”

霍青桐敛了神色,“她还说什么?”

“每七日服一粒,廿一天后可伤愈。”陈家洛追着霍青桐走到马跟前,见两匹马还在打闹个不停,也不多说,就拉住马缰,一边摸着马头上的鬃毛,一边看着霍青桐笑。

霍青桐看了陈家洛一眼,本是问他落尘有没有提怎么解他的毒的事,被他这么一绕,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既然落尘师妹医术精湛,想必已替他看过了。遂只从他手里接过马缰,便不再说什么。

残阳如血,两人两骑乘风而去。

余鱼同和李沅芷带着一队人马,绕过瘴气林,一路只见三三两两的兵戟横横斜斜地散落在枯草丛中,草木尘土之上血迹斑斑,激战的痕迹明显,却不见尸骨。

顺着印记来到山谷边,朝下一看,万丈深渊,寒气森森,但仍能闻到阵阵血腥气。原来是有人将尸骨抛到了崖底。

“想必霍姑娘已和清军交战了。”终究是晚来一步,余鱼同看着崖下飘渺的寒雾不禁打了个寒噤。“也不知霍姑娘怎么样了。”

“我想她一定回西域了。”

余鱼同眼睛一亮,脸也不再拉得老长,“师妹,你说她没事?”

李沅芷娇俏一笑,撇撇嘴道:“当然喽,以青桐的武功和才智又怎会有事?”

“这倒也是……”虽然这样说,但眼光却还是暗淡下来,毕竟这也只是源于猜测的自我安慰罢了。

李沅芷看丈夫脸上露出的愁苦,不禁也跟着忧心起来。转而一想,便拉着丈夫往回跑。

“哎……师妹,你慢点……”余鱼同半挣扎半跟着,好不容易拽得她停下来,看了看不远处的众兄弟,见他们有的装作没看到,有的偷着笑,有的索性表情古怪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不禁羞赧难忍,正要数落几句,却见妻子微红的脸上挂着细细的汗珠,更加娇俏可人,不禁心里一软,“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沅芷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众人的确神情各异,虽也有些害羞,却并未松开丈夫的手,“再磨蹭又找不到青桐啦!”仍拖着丈夫爬上马去。

两匹青马都是西域的汗血宝马,行了一日一夜已快接近木族营地。这一路上,陈家洛将狼群灭清军之事大致给霍青桐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徐天宏夫妇失踪之事,只推说他们夫妇和四嫂回安西去了。霍青桐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木族总算保留了一部分有生力量,忧的是自己带领的部队全数被捕,还不知会受怎样的苦楚。心下对红花会也是充满了感激,几番出生入死建立起来的情谊,历经考验,已滴水成冰。

一番思绪,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眼角有些湿润,心里氤氲着一股水汽,似要喷薄而出。慌忙下得马来,朝空旷处跑去。只听得陈家洛在后面唤着自己的名字,却不想等他,竟用起轻功。

陈家洛虽是担心,但见她不想让自己追上,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长风万里,无垠的沙漠勾兑着一盘银月隐隐绰绰。细汗泠泠,心里也畅快了许多,便在一处小湖边坐下来。

陈家洛看着霍青桐,只见她双手托腮,神情专注,似看着湖中的月牙发呆,便也寻了一处有干草的地方坐下来。

月明星稀,两行深深的蹄印依稀可见,一队晚归的骆驼突然出现在那线条优美的沙丘上,脖子下的大铃裆“哐哐当当”,高耸的驼峰和庞大的躯体也披上了一层月光,投下短短长长,似山似丘的影子。

陈家洛觉得有些惊奇,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在外的骆驼,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便留意起来。只觉得那些驼铃很是别致。待驼队走过身前,终于看清了驼铃上的印记:一只仰天长啸的青狼獒。

相传,古藏人将同时出生的十只小獒放在一起,不给任何食物,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会有一只吃掉其他九只存活下来,这就是九犬一獒的青狼獒。有人又作《青狼獒赋》一首,诗曰:

忆当初,

左牵黄,

右擎苍,

远山游猎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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