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周序扛着仪器,屁颠屁颠跟在余德顺后面,把基建处指定的水准点转到工地上,然后又定下建筑的轴线。
白煤是临海省对本地产无烟煤的别称,不结焦,单独不能用来炼焦。整个临海省都不产炼焦用精煤,樟钢所用精煤全从外省购入。但樟城地区有丰富的白煤资源,为了降低焦炭成本,樟钢经过多次实验,取得白煤粉碎粒度、配加量等多种数据,掌握了白煤和精煤最佳配合比,这才有了这个配白煤工程,就是要建个四十米高的煤仓,在这个煤仓里将白煤和精煤按一定配合比混合,再输出去炼焦。
基坑挖好后,发现土质并不理想,审清平代表项目部去和基建处商量,回来后,审清平洋洋自得:“那帮家伙,纸上谈兵可以,一遇见事,就没几个懂行的,被我好一顿忽悠,基建处、樟钢设计所,都同意了我的方案,再往下挖五米,然后全部浇毛石混凝土做基础,这下项目部可赚发了。”
五米高的纯混凝土基础,还加了毛石,估计连导弹也炸不开。往下又挖了三米,高尧说土质已经够好了,但审清平说:“挖,再挖,反正是现场签证,有钱不赚是傻子。”
真就挖了五米,然后请尹光宗来签证,尹光宗站在坑边,让审清平下去量尺寸,审清平没动,要周序带卷尺下去。
牛大寨朝周序使了个眼色,摇摇头,周序明白了,便对审清平道:“审工,我没什么经验,人家尹工信不过的,还是你去吧。”
审清平勃然大怒,道:“这要什么经验,量个尺子不会么,长宽深,报上来就行。”
周序道:“我还要帮余师傅测点呢,真不能下去。”
说完,周序就跑开了,审清平气得脸煞白,尹光宗笑眯眯道:“老审,挖这么深的坑,是你的光辉建议,所以,还是得你往坑里跳,你看你,下雨天上工地也不穿个套鞋,搞得一脚泥可怎么办,那么亮的皮鞋,可惜了。”
晚饭后,时福生把周序叫进办公室,严肃批评了他:“小周,你是怎么搞的,审工毕竟年纪比你大,资格老,他让你做什么,你再忙也要放下手里的事去做,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鞭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周序出来后,牛大寨拉着他的手,走到无人处,道:“老时没骂你吧。”
“脏字是没有骂,但批评总有的。牛师傅,我可是看你眼色行事的。”周序心想,你牛大寨跟审清平不对付,偏要拉我出来放炮,不依着你吧,估计以后在这个工地上自己就别想过安生了。
牛大寨使劲拍了拍周序,道:“没事,老时我还不知道,他对那个审春桥也是恨得牙痒痒,你闹这么一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别想了,走,陪我喝点酒去。”
“牛师傅,不是才吃过饭么,我这肚子还撑着呢。”这是实话,中午有卤猪肚、豆瓣鲫鱼、粉蒸肉,都是周序的最爱,他连吃了三大碗。
“老时中午不让喝酒,咱偷偷去搞点,啤的,不要紧。在工地旁边,有个小卖部,要啥有啥。”牛大寨拉起周序就走。
结果,小卖部里能吃的只有火腿肠和芝麻饼,牛大寨说他最喜欢吃这种小饼子,他要了三瓶啤酒,一斤芝麻饼,是周序抢着付了帐。
二人坐在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看着来来往往拉煤的车,于粉尘中,各自喝完了一瓶酒。
饼子基本上都是牛大寨吃了,周序只象征性的吃了两块,他确实是吃不进去了,再加上饼子太甜,并不合他的胃口。
“好吃吧。”
“好吃。”周序说完就后悔了,因为牛大寨又塞给他一块。
周序千辛万苦的咽下那块饼子,牛大寨撬开第三瓶啤酒,咕嘟咕嘟猛灌几大口后,把酒瓶递给周序:“来,润润嗓子,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酒量可以。”
看着酒瓶口上残留的饼渣,再想着牛大寨那极重的口气,周序想吐的心都有了,但是,他还是不带犹豫的接过酒瓶,像牛大寨那样,豪爽的大灌了好几口。
牛大寨露出满意的微笑,道:“你这个小兄弟,我老牛交下了。”
浇混凝土之前,管材料的许鸣山问周序,到底要多少车毛石,审清平在旁插话道:“搞两车得了,基建处来人就扔几块,他们人走了,就别丢了”
许鸣山转头去看时福生,时福生面无表情道:“就按审工说的办,但是要告诉卖毛石的,先弄两车,也不排除会要更多,得备下货来,以防万一。”
审清平不以为然道:“我说没事就没事,放一万个心,哪次他们不是来几分钟就跑了。”
最后确实只用了两车毛石,尹光宗那天有事,樟钢基建处派了个姓张的年青人来,他只站了三分半钟就回去了。
要开始做钢筋下料表了,周序为此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他翻阅了肖铭留下的老下料表,又仔细研究了图纸,他有信心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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