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袭心领神会,伸出纤纤细手,也开始弹奏起来,只是她的曲风犹如阻塞不前的泥泞小路,使在座之人听了觉得郁闷非常,纷纷垂下了头。
唐榕儿没想到闻人袭会来这么一招,想了想,用更高亢的曲调接了上去,想要盖过闻人袭的风头。
这阵乐调似乎将她的想象传达给了每个人: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数以万计的战马呼啸而过,咆哮着的将士们穿着冰冷的铠甲,手持映着月光的刀剑,踩在那浸染着不知几层鲜血的泥土上。说是泥土,其实简直黑得发紫,露出骇人的色彩。
闻人袭看向唐榕儿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淡然。唐榕儿已经显露出她的意境了,她有办法压制她了。
两军交战,以刀剑相向一决胜负即为武?她并不这样觉得。武力纵然重要,但是她坚信最可怕的依旧是人心。军帐之中运筹帷幄之人,指挥着动辄几十万人马的战争,他们又何尝不是武者?而江湖之中,拥有侠肝义胆,心系弱小穷苦之人的侠士,又何尝不是武者?
闻人袭淡淡一笑。
曲调一转,似乎战争到达了最激烈之处。但是,在闻人袭对曲调的丰富之下,逐渐有些不同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仿佛看见了那些哀嚎着却无人理会的百姓们,更有甚者,似乎又看见了自己。战争的惨烈,战争的时长,永远不能以战争的结束作为标准衡量。战争过后的修复,才是对经历过的人的二次伤害。
闻人袭微微叹息着,又继续弹了起来。
这段曲调仿佛希望的黎明,照耀在众人身上。深知战争的伤害,才会更爱惜和平,经历过黑暗,才更珍视光明。武者留在朝堂,是为了铭记教训,居安思危匡扶天下。武者行走江湖,是为了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毕竟,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也有自己的逆鳞。
在座的很多人不禁热泪盈眶,深受感动。就连唐榕儿也觉得自己的立意似乎没有闻人袭这样深刻,后续慢慢地变成了附和,配合着闻人袭的演奏。两人的琴艺都非常精湛,弹奏出来的曲子有如天上之乐,人生难得几回闻,令听者如醉如痴。
见状,闻人袭淡淡地笑了,手中的朱纨也发出了愉悦的嗡鸣。
乐承荏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只是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
逐渐地,马蹄声渐远,和平与光明终于到来。一曲终了,众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夫人名不虚传。”唐榕儿起身行了一礼,看向闻人袭的目光带有几分敬重。
“少主的琴艺同样精湛。”闻人袭也行了一礼,回应道。
唐榕儿并不觉得输掉是如何不光彩的事情,一脸平静地说:“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已无再战的想法。这场自由挑战,是我输了。”
身为跃苍派的少主,让她低头并不是件易事,更何况是向一位青楼女子。而乐承荏心中也似乎有了一丝盘算。他淡淡地看向闻人袭,眼中闪烁不定。
闻人袭微微一笑,“结果如何,并不重要,不知少主可有意与本夫人饮上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唐榕儿接过身边的同门弟子递过来的酒杯,向闻人袭走去。
闻人袭接过了城主府的下人递来的酒杯,向唐榕儿敬了敬,“今日,本夫人比得酣畅淋漓,多谢少主。”
“若夫人不见外,叫我榕儿即可。”唐榕儿也露出了赞许的笑容。难得有人真正让她佩服,她自然有意结交。
“好。”闻人袭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与其建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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