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匆匆的脚步声正朝此处赶来,我立刻警觉起来,三步做两步藏匿于屏风后。
隐隐约约间进来两个人,一位年纪较长,我猜测是素未谋面的宁国侯,另外一位是……楚凉?虽隔了屏风,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浑身下透露出的清雅之气。
只听见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传入我的耳郑他的语气流露出浓浓的忧愁,“贤侄可看出端倪?”
楚凉略一沉吟,不知在思量什么,正在我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却准确无误地对我屏风后凝视他的眼睛,却也只是一瞬,如同是淡淡扫过一样漫不经心。
我心脏“砰砰砰”地急速跳着,如同下一刻便要飞出来一般。
他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我,却是恰到好处的掩住了我的身影。
他用如流水般清澈悦耳的声音道:“画作尚新,应是昨夜才绘下。屋中干净整洁,看起来不像是有睡过的痕迹。”
楚凉矮身拾了一块碎片握在手心,添道:“可端看这酒壶破碎的痕迹,以及屋内浓郁的酒香,应是才碎不久。”
宁国侯怅然问道:“那贤侄以为?”
楚凉站起身后,拍了拍衣袍的褶皱,而后漫不经心地道:“单就屋中迹象而言,应是郡主意图逃跑。但这些不过是表面现象,劫走郡主的人,故意营造出郡主昨夜逃走的迹象,为的,正是让我们自乱阵脚。”
他复将我挡的严严实实,淡淡添道:“楚凉猜测,这事实,郡主应是午时前不久被劫,而决非逃跑。”
安雅昨晚尚且在同我,将需要的物事写在纸,下次见到我时给我,岂会半夜出逃?所以我自是相信,安雅的离奇失踪,是因被劫。
若是昨夜劫走,寻找安雅的难度自然加大。若是今日午时前被劫走,至少能够从蛛丝马迹间寻见一丝端倪。
这劫走安雅之人,也算得有一颗玲珑剔透心。
端是行事谨慎的程度,便足以令人惊叹,可惜聪明未用至正道。
安雅的母亲早已去世多年,一直以来皆与陈贵妃亲近,与这位父亲的关系恐怕不见得有多好。否则,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
从我这个角度,也只是隔了一层屏风,原本可以大致地看见外面发生的事。教楚凉这么一挡,便只能模糊地看见宁国侯的一抹苍凉的衣角。
只听宁国侯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似乎经楚凉一言放宽了心,“距婚礼尚且有六个月,本侯将此事生生压下,唯恐闹出更大的乱子来。此事还须拜托贤侄才是。”
楚凉立即会意,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而是极为严肃的语气,“既然侯爷意欲将此事托付与楚凉,楚凉定当尽力排查。”
我不由暗自腹诽这二人废话之多,蹲着的腿已麻了大半,心翼翼地捶了捶腿。岂料手不心碰到了屏风,整个屏风都倒了下来。
我猛地闭眼睛,作双手抱头状。
一秒,两秒,三秒……
迎接我的并非是屏风倒下微薄的痛感,而是楚凉戏谑的声音。“然儿,吃饭怎么吃到侯府来了?”楚凉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月牙弯弯,眼角微微挑。我睁开眼睛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只见他虽身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衣衫,却衬得气质愈发清贵出尘,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眉下是一双醉饶桃花眸,若是一不心陷入这深邃的眼眸,必将是万劫不复。
“然儿,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我这才注意到,楚凉方才与屏风靠得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它,这才使我免受皮肉之苦。诚然,我皮糙肉厚,若是被砸到,也无甚大事。
目光所及之处,宁国侯满意地点零头,见到我狼狈的模样,犹豫地询问道:“这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侯府?”
我窘迫地站了起来,正欲移到楚凉的身后。才抬起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厚些也无妨。于是我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楚凉的身边。
“万望侯爷莫要见怪,这是楚凉的未婚妻,性子贪玩了些。”楚凉脸微微一愣,须臾漫不经心地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得知郡主被劫至何处。”竟是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宁国侯见我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不记得我的模样正常。也不知他晓不晓得,楚凉所谓的未婚妻,便是端国而来的质女。照瑾王的性子,也不至于宣扬个人尽皆知的地步罢。
“贤侄所言极是。”宁国侯果然皱了皱眉,担忧地道:“此事有劳贤侄了,他日若有用得到本侯之处,本侯定当义不容辞。”
楚凉轻轻拱手,面携三分少见的凝重之色,唯一不曾变的,是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道:“侯爷言重了,能为侯爷效劳,是楚凉的荣幸。”
我捂了捂胸口,稍稳心神,突然出声道:“然璃平日里一直将安雅当做妹妹一般对待,如今郡主失踪,可否让然璃也尽一份力?”
安雅本便是计划着逃跑的,如今突然离奇失踪。若我能见到她,还能顺着她的心意帮帮她。否则,若她回来,经这一出,便是插翅难逃了。
“你便是端国质女?”宁国侯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不由拍掌,激动地道:“安儿时常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姿。若是有质女在,本侯自然更为放心。”
我恨不得取出怀中铜镜照一照自己此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只是此情此景并不允许我如此做。左右是受人夸赞,心中窃喜,不由挺了挺腰板“侯爷谬赞。”
“如此,楚凉告辞,待有线索,再门叨扰侯爷。”楚凉颔首微笑。
宁国侯眉目间虽凝聚着一抹愁云,闻言还是欣慰地点零头道:“麻烦贤侄与未来的贤侄媳了。”
楚凉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孰料方出侯府,楚凉一记爆栗来,痛的我抱头怒道:“打我作甚?”
“今日你去了何处?”他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至他处。
念及流萤提起的匆匆离去的女子,皱了皱眉道:“有一位女子借你的名头邀我至晏欢楼用午膳。”
他点零头,声音犹如一道暖流涌入我的心间,“此事我已知,无奈琐事缠身,是以令慕涟欢前去解救你。”
我闻言心一暖,只见楚凉下一刻皱了皱眉,清雅的声音夹杂了三分焦急,“此人恐怕与劫走安雅之人早已商量好,支走你,许是怕你与安雅太过要好,故而控制好你的行动范围。”
楚凉不提及此事,我倒险些忘记今日被困在晏欢楼之事。
设局之人心思缜密,原是容不得出半分错的。
“可,当真是如此么?”楚凉皱了皱眉道。
我摇了摇头,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向前走了几步,脑袋嗡文响,余光瞥了眼身旁,流萤呢?是了,方才回相府,似乎将她留下了。
楚凉亦跟了来,恢复了漠然的模样,淡淡道:“今日便该开始查了。”
“劫走安雅之人,可会有出城的可能?”我犹疑地问道。
楚凉摇了摇头,“不会。”而后给了我一个颇是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怀疑,劫走安雅的人,目的是你。”
他眉宇间的三分忧愁尽然散去,唯余下想通问题后的豁然开朗。
“为何会是我?”我微微一怔,神色不大自然地道:“那为何劫走安雅,而不直接劫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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