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的冬季向来要晚一些,但霜降过后寒意渐浓,人们都纷纷换上了厚些的衣物,只有林秀安,还穿着两件薄衫不说,领口大敞,又是一副痞子相。
自秋狩后,也有一月多余,泊秦阁与玉秀坊倒是没有如人们意料的相互竞争。两家反而和睦的很,璞玉一早见采购的小厮拉了一车油盐酱醋茶回来,就“哎呀”一声,说是酱油买多了,要去隔壁玉秀坊借点牛肉回来,腌牛肉下酒。
清渠也是见过秦紫纱之后,就日日往玉秀坊跑,有时还带着宾客一块儿过去。泊秦阁的花茶日益增多,喝的林秀安闻见花香就吐。倒是美了春烟,没几日也跟清渠往玉秀坊跑。
璞玉回来没多会儿,玉秀坊的书春秋就来筝蓉这儿告状了。然后瞧见春烟没在,没等筝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就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去了。
今日是九隐娘过来串门,还带了壶好酒,路过的丹青与怀亦瞪了两人一眼,就抱着画卷去了对面。林秀安摇摇晃晃从后门回来时,就见两个姑娘撸起了袖子,踩在她的红木躺椅上划酒拳。
好在后院与前庭是隔开的,属于林秀安的私人地方,不然叫那些害了相思病的公子少爷瞧去了,这相思病怕是也好了一半。
“你们……”
两人显是喝的有些高了,仗着有些武功的底子,这两人便没了个度,脚下空坛子都堆了起来。九隐娘更是不由分说的就把林秀安给一把抓了过来,酒是好酒,人是美人,就连吐出的酒味都变成了呵气如兰。
“你这九爷,好生没礼貌,头一回姑娘跳了舞给你看,连银子都没给。就给了坊主……嗝,坊主一件破衣服。本姑娘的呢!本姑娘是那么好打发的么!”
林秀安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见她胡言乱语起来,便嘻嘻笑道:“九姑娘咱们有话好说,不就是银子么,我把窈姐姐送给你如何?”
话音刚落,另一只玉手就拽着她的衣领拉了过去,醉窈口水和着酒水又喷了她一脸,“你这个臭小鬼,老娘是你的东西么,说送人就送人,你经过老娘同意了么!”
林秀安伸手撑开醉窈的脸,脚下一个动作,灵活的脱开了身,她理了理衣服道:“不如这样,我方才打林太尉那来,正巧给了我两坛雪莲蒸,今夜就让你们喝个痛快如何?”
“雪莲蒸?!”二人闻言瞪大了眼睛,酒似乎都醒了一半。
林秀安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两个小酒坛,道:“这雪莲蒸,又名千年梦,乃是用天山最顶上的千年雪莲加以数十种名贵药材,蒸泡七七四十九日,再至冰窖中存放三十年以上,才……”话还未完,林秀安只觉手中一轻,两坛子酒已在那二人手中。
“九姑娘,这酒可够赔罪?”林秀安笑眯眯的问道。
“够了够了。”九隐娘喜的立即拍开坛口,只一闻就双目放光。醉窈一把又将林秀安抓了过来,两眼朦胧的问道:“你去找林仲那老头儿干嘛?”
“不去,窈姐姐哪儿来的好酒喝呢?”林秀安笑意盈盈。
醉窈瞪了她一眼,“你当我傻?仅仅两坛千年梦,你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林秀安竖了根手指在嘴边,贴近了醉窈,悄声道:“顺便瞧一瞧林景延死了没。”醉窈又瞪了她一眼,但瞧林秀安那副贼兮兮的模样,她也知道此刻必是问不出什么,便放开她,不耐烦的摆手道:“走开走开,别坏了老娘的酒兴。”
林秀安理了理衣领,临走时指了指酒坛子,又道:“窈姐姐,这酒可不能跟蓉姐姐说,不然你我都得遭殃。”
林秀安不过是怕暴露了她去太尉府的事儿,但要是让筝蓉知道她又喝的酩酊烂醉,着实也讨不着好果子。于是,便更加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
九隐娘如牛饮一般一口气喝了半坛,指着醉窈想说什么,才张口,人就往桌上一扑不省人事。醉窈晃了她两下,也没见有反应。倒是那染了红粉更加柔媚万分的脸庞,叫醉窈眸子里一亮,她抚着九隐娘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痴嗤笑道:“管那小鬼打什么歪主意呢,今夜你就留我着吧,隐娘。”
九隐娘支吾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总之,泊秦阁的小厮来报时,叶琉苏也不禁有些头疼。九隐娘定是去找醉窈喝酒了,这些时日,她们两人倒越发亲近了。留宿却是头一回,小厮却也只道九姑娘喝多了,怕是要抬回来。
一想那番场景,叶琉苏头就更疼了,只得摆手道:“罢了罢了,留便留了吧。”
“小琉苏就不怕醉窈把九姑娘给吃了?”林秀安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冷不丁的来一句,吓得叶琉苏浑身一颤。
两家关系好了之后,林秀安就总是这样,玉秀坊的下人认得她,也从不拦她,好似这里已经成为了第二个泊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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