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荒诞的,就是来个瞎子都能看出陈少师的兴奋劲。
散朝后,皇帝留了陈右安。
“爱卿今日可有什么喜事,怎如此高兴?”
陈右安俯身深深一拜,声线清朗:“圣上明鉴,臣昨夜喜得一子,不能自已,望圣上饶恕。”
皇帝哈哈一笑,沉如洪钟。
“爱卿何必多礼,朕不过随口一问。有了孩子当然开心,朕也该赏些金银器物以表彰爱卿的一片忠心!”
“张福禄。”
“奴婢在!”
“着人把蛮疆进贡的玉锁送给陈爱卿一对,再添三百两金,三百两银,一匣南海珍珠,半匣绿玉髓,三十匹绢,三批明玉纱。”
“诺。”
陈右安跪地谢恩。
带着这许多东西,陈右安上了张福禄准备好的马车。
皇帝早就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却绝口不提妾生子一事。陈右安看着堆满了车厢的赏赐轻哼一声,这哪里是给孩子的,分明是给他的封口物。
这一年来三皇子动作频繁,隐隐有越过太子的势头,皇帝知道却按下不表。直到这次的贪污案爆发,才借他的手铲除了三皇子部分势力。
可过犹不及,皇帝也不想把三皇子打压得太狠,怕他背后的母族反弹起来。昨晚陈右安和镇国公府的和解,就意味着跟三皇子和解。
他不再一个个翻人家老底,三皇子党与□□基本势均力敌,不存在一家独大的情况,皇帝也乐的高兴。
皇帝利用陈右安达到了朝堂平衡,又不愿担过于集权的恶名,明里暗里的腌臜事都交待他去做。
圣上重臣,太子少师,陈右安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有时连三公都不敢直面其锋。外人瞧着陈右安风光无限,这谋术弄权的名头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陈右安头上。
一盘盘码好的元宝就放在他手边,金银光交错迷了人的眼。陈右安随手拿过一个把玩,坚硬的边缘还锋利无比。他嗤笑一声,将它掷回盘里。
在一排排整齐摆放的元宝中,唯独那个随意歪斜着,就像朝廷里一些碍眼的臭虫。
马蹄哒哒磕在青石砖上,不急不缓。陈右安便也摇摇晃晃惬意悠闲。
皇帝当他是条驯化好的狗,手指向哪儿他就冲向哪儿。却不知他是条摇着尾巴的狼,早晚有一天回头咬得人鲜血淋漓。
这次便心甘情愿给他当筏子,起码自己和苏苏的孩子过了明路。皇帝都不提庶长子,日后谁敢多嘴一句?
陈右安想着辛苏,表情都柔和下来。
日子慢悠悠地过去,转过年来已是天和二十六年。
辛苏和陈右安的孩子都快三岁了,叫陈纪苏。
不排辈分,不从族字,单单只是让他记着你。她记得陈右安说这话时眼里熠熠生光,又是温柔,又是情爱。
他看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
辛苏不想去体恤他,避开他的眼,笑着说好。
如此,陈少师长子的名字便定下了。
陈纪苏,纪苏。
辛苏依然守着逸春阁过活,虽已不再封院,但她也懒得出了。
府内能有什么好去处呢?大抵也就是许多个逸春阁拼起来,变成一个大些的鸟笼子罢了。
还有陈右安。辛苏想起他叹了口气。他第一年还好,近两年做的就愈发过分了,夜夜宿在她这里,连初一十五都不入正房,也不知外面的官员怎样参他呢。
说来笑话,从主母进门到现在为止三年多了,她竟是连一面都没见过。
是瘦是胖,是否还有出阁时的少女意气?辛苏想不出,只是将心比心,若自己是她,定要跑过来撕了勾走夫君的狐媚子。
她想象着赵婉宁冲进逸春阁抓花自己脸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觉羞愧难当,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解脱自在,像是盼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结尾的释然。
素月见她一笑内心惊颤,辛姨娘已经很久没有开怀笑过了。她看谁都是一副笑脸,可莫名让人觉得空洞。她整个人美则美矣,却像是一堆碎瓷片重新拼起的花瓶,摸一摸就又碎了。
辛苏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抬眼看着天,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感慨自己又忘记了很多事情。
自从她生了孩子后便元气大伤,整天病歪歪的没有精神头,总想睡觉。
请了无数个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只说体虚内亏。
为这个陈右安逼她喝了不少药,什么灵芝人参鹿茸血,一股脑地扔进厨房做给她吃。
吃的多了辛苏也反胃,有一次当着他的面犯恶心,陈右安当即呆愣了会,反应过来后忙喊人请大夫,一派喜不自胜。
大夫把脉说只是吃多厌倦了。陈右安像挨了一棒似的沉默不语了。
辛苏听了很是开心,生孩子太疼太疼了,她不想再受罪。
送走大夫后陈右安挥退了下人,把她抱在怀里抚摸她头发。一下接着一下,动作缱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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