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为深山幽谷,虽时逢盛夏也处处透着山风凉意。
慕容叹端起那不为凉夜多动的恒温玉杯,轻抿了一口杯中新茶,缓缓道:“是何事?”
慕容月与之对坐,恭敬拱手道:“想向二公子借一个人。”
慕容叹将玉杯轻放,仍是半睁着那双粉珀,淡淡道:“何人?”
慕容月道:“白无疆。”
慕容叹眸中平淡未改,只是手轻微用力。问道:“借他作何?”
慕容月便将宇文乘晴一事道来,当日慕容叹曾提过镇国将军府一事乃白无疆手笔,若能让白无疆出面就能将此事澄清了。
烛火微恙,慕容叹似是在盘算思考。
慕容月见他思虑模样,又道:“二公子请放心。只让白大人去燕渠王宫当着宇文将军的面澄清一番,我和凌霄兄必保证他毫发无损。”
慕容月虽不知慕容叹和白无疆这二人是何纠葛,但想来白无疆对慕容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否则当初就不会让他冒险去将白无疆从那紫垣天牢中救出。
慕容叹闭眼轻笑,声音与山间晚风融为细语,说道:“阿月的本事我自是相信。不过,燕渠的人可有答应过对此事保密?亦或是说,此事如果泄露,欺君罔上,私放谋逆之人,你可想过会为我霜天慕容氏带来什么后果?”
慕容月素日里只思虑如何退敌和拢权,倒未想到过这一层。但有雪凌霄在,自然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白无疆带到宇文乘晴面前,可如此怪力乱神的事情要如何跟二公子说?
半晌,雪凌霄仍一副事不关己的安闲之态在旁品茗。
慕容月锁眉说道:“二公子,我只需证明嫁祸宇文将军不是燕渠王所为就够了。是无须让白大人在除宇文将军以外的人面前露面的。一些事情或许连你也闻所未闻,但我有今朝本领,全靠我身旁这位兄台。请二公子务必相信我二人。”
慕容月心地纯良,自是想帮宇文乘晴解决这心中陈结的。但慕容叹在朝堂之上多年,又岂会轻言“相信”二字。宇文乘晴如今是自身难保,且此事确是白无疆所为,如此又怎能放心让白无疆去见宇文乘晴?
白无疆于他而言,是失而复得的弥珍。
慕容叹声虽温柔,态度却坚决说道:“阿月,抱歉。世事难测,这是一场赌。”
...
慕容月与雪凌霄离去后便歇在了天宫栈的重楼中,二人站在重楼上俯瞰这霜天的山景与皓月。
慕容月枕手伸腰,心下仍在想如何能证那燕渠王清白,也不想就此负了宇文乘晴。
感慨道:“我这人有些心软,最是见不得那些本该和睦的朋友反目。”
雪凌霄稍稍将头一埋,负手侃道:
“是挺软的。”
慕容月叹气抱怨道:“凌霄兄方才就像个木头,如此能言善辩都不帮我说句话...”
雪凌霄并未理他所言道:“倒是你家二公子那双眼眸,特别的很,比我见过的那些神仙们还要好看。”
“那你让他挖...”
还未等慕容月说完,雪凌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慕容月的下颔,微微将腰一弯...
借皎洁的月光一看,慕容月心跳甚快,一把拉住雪凌霄的手,嚷道:“我又不是姑娘,你这样捏我干什么啊?!”
雪凌霄细语道:“啊,是吗,那日醉酒是谁说喜欢本仙尊来着?”
雪凌霄这般戏弄虽然屡试不爽,但慕容月也已经适应,心下想到这老不正经的又在胡编乱造。
慕容月自若说道:“我不知道是谁,总之不是我。”
雪凌霄眼眸微眯,散发着诱人气息道:“啧,看来一壶忘尘淡世的烈酒下肚,你这小娃就没心没肺了啊,那你这脸红害羞的模样又是为何?”
慕容月争道:“我,热的慌...”
言罢,雪凌霄将手撒开,仍是一副戏弄之意说道:“也罢,你本来就没有脑子,自然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随后二人便进了房中,慕容月嫌弃道:“这天宫栈如此多房间,怎么连两间客房都挤不出来。”
“无碍,一人一半。”
想来一年前也曾与雪凌霄睡过同一张床。那日在他的幻境中枕着玉床,玉床虽冷,却格外让他安神...
慕容月熬到半夜才将明日进宫的述职表落笔收卷。半夜时分,雪凌霄仍无睡意,但未起身扰他。忽听得慕容月发出怪声,这倒是从未见过,雪凌霄拿出袖中的夜明珠一看,只见慕容月有几分奶气的睡颜拧了起来,不时哼声磨牙,鬓间已经缓缓落下了汗珠。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慕容月的额间
心下想道,原来是做噩梦了...
“救我...”
“为什么杀我...”
雪凌霄微怔...原来,是梦见那个狐妖了。凝夜紫三番五次置他于死地,他虽未曾说过憎恶与恐惧之言,但梦是做不了假的,想必慕容月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几番下来,雪凌霄那尘封的心才看清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雪凌霄又将夜明珠收起,轻轻挥袖将手臂护在了慕容月的身上,与他贴近沾身,似将他抱在了怀中一般。或是雪凌霄身上木檀之味的缘故,慕容月眉心稍展,渐渐平稳安睡...
第二日晨起,雪凌霄已在重楼外看天光渐晓,慕容月还在红木床榻上挣扎...
“啊...困死我了。”
说罢慕容月又勉强起身,今日还要去紫垣宫面圣,不可耽误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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