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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的神思被一阵轻灵幽远的铃音吸引,然后她睁开眼睛,一丝极暖极柔的光线落到她的眉上。眉目变得清明,她自此坐了起来,看到阳光斜斜地从密密匝匝的叶缝间隙中投在地上。她看到了晨风,在晨风里飞卷着的榕树叶,堪比一只只随风飘扬的蝴蝶。

铃音自远及近,自弱到强,空灵并且清脆,宛如群鸟的交响乐,又像风声,雨声,嘈杂又致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铃音带有一种淡雅的蛊惑,冲击着心底里极易被击溃的那些领域。

在铃音中出现一辆轿舆,自幽幽渺渺的方向而来,又在幽幽渺渺的铃音中落地。这个轿舆集齐了世人所能想象出来的所有富丽豪华,所以才有丁丁零零的细碎的轻响。轿舆后面出现一个穿银甲的男子,他褪下头上的一个面具,一张脸棱角分明,但是满携温柔。他是她熟识的一个人,叫做裴暄。他拿着一条细丝一样的红色的打着结的线,操控着轿舆。轿舆上的蓝璧色的峦石吸取了簇的很大一部分光线。

他此刻是一个很自信张扬的男子,脸上不显稚气,上勾的嘴角诉尽了他的温润柔和。他站定,把一只手放在她的面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他用他那双真诚的眼睛:“我的公主殿下,你能够回家了。”

“什么?”她听到他的声音,觉察出他现在言辞中半分戏谑,半分认真。他的手掌不像之前那时一样瘦弱,现在变得细润有力。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力量,那是一种自心里迸发出来的力量,完完全全是自信的,诚实的。

“当年我去军中找你,在战场上被赵国俘虏。然后赵国的主将培养了我,并且把我进献给皇后作为近侍。这些事情我们回去后可以慢慢,现在公主殿下你该跟我走。你这些年深陷在苦海中,经历种种磨难,好歹现在苦尽回甘,神也打算渡你逃出苦难……”

“不,你告诉我,去哪儿?赵国?你现在栖身赵国,但是我又能以什么身份投奔你?裴暄,你现在和以前大有不同。”

“当然不同。”他温润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平和,几分傲然,只是她还没有听他完就不明不白地头重脚轻,体内的滞闷愈重。等到她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她看到的还是裴暄那张平和而傲然的脸,他似乎早已料到什么,把头轻轻伏下。

恍惚中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揪动着,不停缠动内脏,她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她在渺渺茫茫之际再次听到这样空灵幽远的铃音,回荡在际远的苍穹下。

“你可知道永昌公主?就是在皇后分娩之日被她亲手摔死的公主。”

“皇后一朝分娩,产下陛下的第一个子嗣,举国同庆。并且陛下早就昭告下,皇后生产的若是皇子,则立为太子,若是公主,也可加入储君的待选行列郑但是皇后却产后神经错乱,摔死了襁褓中的公主。经查证,是因为宫中的贵妃在皇后的药里做了手脚,才导致皇后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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