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发生了件突然的事儿,刘本固递了告假的折子,人没来。
刘阁老今年六十又一,为官三十三载,几乎不曾告过假。当然也不是他身强体壮,只是身体微恙不影响刘大人上朝,只要人还能爬起来,就绝不会误了早朝。
太宗和先帝朝,虞清晏就见过刘阁老由儿子扶着,进了御华门。一开始小刘大人护送完老父,就恭恭敬敬地对着父亲的背影行礼,站在御华门外,等着下朝。后来小刘大人的官位高升、女儿入中宫,工部侍郎刘国舅,就跟着父亲一起上朝了。
今日刘本固告假的折子,就是刘国舅给递上来的。
这不免让虞清晏想到皇后。
怜贵人小产和厌胜的事情,她都有嫌疑。
昨天和太后在乐泱宫一番交谈,哪怕这两件事真是皇后做的,凭着她爷爷是刘阁老,不必也不可换后,但是还是得给中宫提个醒。
如今刘本固病了,不知病情如何……
“刘侍郎,阁老病得重吗?”虞清晏想,刘本固应该病得不轻,估计起身都困难,否则绝对要来早朝。
“回陛下,臣父亲昨日半夜突发急症,头疼晕眩、浑身乏力。家父说,人老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病,他歇个几日也便好了。若是让皇上担忧,就是我们父子的罪过了。”
“阁老是我大燕的肱骨栋梁。”虞清晏扫视大殿里垂手而立的群臣,“让太医去看看吧,看了朕才放心。”
“是。”刘国舅深深一揖,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两本折子,“这是父亲昨夜写的,请皇上御览。”
一本折子上写的是盐运河道官员渎职的事儿;另一本是说,他看了群臣上奏的朝晖殿厌胜一事,觉得必须彻查,且中宫应当避嫌,不能协同宫正司。
里头说:“宫中奴婢若陷其主,非高位者间令无由。”这话太直了。
后宫“高位者”没几个,后头又讲皇后要避嫌。如果说这话的不是皇后的亲爷爷,别人看了折子难免要遐想。
也不知国舅爷看过没有。虞清晏瞥了眼刘侍郎,如果他也看过,中宫就是被亲爹和爷爷一起拆台了。
虞清晏知道刘阁老端方正直,如果事情真的是皇后做的,也绝不会回护。只是今日上疏,算把态度给摆明了。
这道折子不是上给皇帝看的,是上给朝中的清流看的。此后,无论皇帝是否调查中宫,御史台都不会开口骂了。
东阁老臣、清流领袖。这个位置上的若不是刘本固,虞清晏也就容不下他了。
“盐道使是工部的官,刘阁老昨日可有同大人说什么?”虞清晏拿着第一份折子。
“回陛下,父亲昨日让臣把临川、灵珧二地的盐运记录即刻调上来,要快。”
“嗯。”皇帝摸摸下巴,“工部和内阁都听见了?今日就议个方案交办。”
“后宫厌胜。”皇帝拿起了第二份折子,“这本是朕的家事,但帝王家事也与社稷相关,刘阁老这道疏奏忠正体国,不偏不倚。只是宫正司做事利索,昨个就把事情给查明了。朕知道诸位爱卿为此事劳心多日,如今可以安心了。”
群臣下拜:“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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