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鸿升躲在老师张复昭身后,盯着地砖缝里的金线看。宫正司查出来的结果,应该不是妃嫔,否则皇帝怎么可能在大殿上明明白白地讲出来?但是,奴婢们用厌胜木人嫁祸嫔妃,没个人指使,这他也不大相信。难不成是哪个宫人疯了?
算了,后宫的事自己就不该问,那日在御书房胡乱猜测,已经是僭越了。有这心思,不如想想,同唐玉怎么扳扯。
皇帝刚刚下朝,渡月斋里头的小宫女就急急地跑进后殿,嘴里说着:“娘娘、娘娘,刘阁老上折子让皇上彻查厌胜的事儿,且中宫应当避嫌!”
“嘘。”江贤妃把食指竖在唇边,“闹了一宿,刚刚睡着。别慌慌张张的,皇上说什么了?”
“皇上说,宫正司已经查出结果了,但没说什么结果。他们查出的是不是皇后?”
江贤妃摇头:“他们大约只是查出了放人偶的奴婢,但皇上想结案了。”
“那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小宫女不解。
“牵扯到中宫和怜贵人。”贤妃轻轻摇着摇床,“皇上是不愿动怜贵人的。若是刘阁老没病,中宫还能继续查,查不出这事也能查出别的;可现在阁老病了,这时候对老臣的孙女下手,皇上自己也不忍。”
江贤妃给孩子掖了掖被角,起身出了后殿:“也不知刘阁老病得有多重。”
季鸿升和唐玉扯皮了两天,谁都不愿意查黄纹。
唐玉觉得,这黄公公压根没有现在就查的必要,指不定是锦娘随口攀扯的。
季鸿升觉得,既然锦娘提到了他,为保险起见,还是查了为好;为更保险起见,还是只听天子调令的御前司,来查最好。
“所以季大人是不敢查黄纹?”唐玉瞥了他一眼。
黄纹是都知内侍,都知监的头儿,先帝的长随,皇帝身边的赵德申都比他矮了一头。
前朝的内监,搞了二三十个衙司管着,每年冗员多花的银子有上千万。本朝就把管理宦官的那些个机构给精简了,只有七个,称作“七监”。
都知监统筹、内官监采买、食膳监管吃的、御药监看药材、司设监管宫里的大件儿、直殿监清扫卫生,还有个外宫监,专门管着在宗室、地方当差的宦官。
太宗登基后,让都知监给每个皇子都配了个长随,这些人即使在王府里,也不归外宫监管。黄纹当初是东宫的长随,先帝登基后,老都知死了,就让他当了都知内侍。
“身负皇命,没什么不敢查的。只是查黄公公需得常入內宫,有皇上的令牌我确实能进,但一个外臣这么经常地出入內宫,难免引人怀疑。”
唐玉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人不查并非谋私。
但唐玉不想查黄纹,确实有私情在里头。
御前司时常出入內宫,从太宗朝起,就受了黄纹不少照顾。自己不愿意查,手下的兄弟估摸着也不愿意查。
“黄公公那边,我让御前司的弟兄以朝晖殿那档子事儿做借口,去都知监调档。”唐玉想了想,“我跟大人一起去查锦娘。”
季鸿升和唐玉,手里有的只有在丁勉的描述下,画的一幅锦娘的画像。而且丁勉和她还真有点私情,也不知有没有把锦娘美化、或者因爱生恨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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