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顸一边听一边转头回处探看,但见间隔了一处院落的西边院中房舍门口,站了三位同样面无表情的汉子,陈儿洒就问:“老阿祖,那边几位弟兄,为何不过来说话?”
陈儿洒朝那三个面无表情的汉子招招手,那三人却只是冷眼相看。老者道:“我这里,时有伤兵被送来,又常有复原之人被接走,因此,越是在这里久了,心情越是不好,脾气性格越是怪异。其实,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的伤,若是一日好过一日,心情自然是好的,若这一日与前一日相比并无变化,抑或尚不如前几日,甚至一日反不如一日,落在谁的身上,谁能好受呢?”
说话间,老者脸上的微笑渐无,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余粮见状,走到老者面前,抚了老者的肩,道:“老伯何必在诸位壮士面前伤心如此?为国效力疆强,岂能无个死伤?与那战死军前的兄弟们相比,我等自是命好的,虽是苟活,终于回乡团聚之时,又蒙太师抬爱,在这里好吃好喝地休养几年,就算不能再回军中卖命,残存下这一条性命,待天下太平了,回归乡里,也是一样的。”
待天下太平?回归乡里?
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你我芸芸众生,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得以回归乡里?
就是因这天下一时难以太平,我等众人才在这年味未尽的正月里,背井离乡北上长安啊!
王顸心情沉重,只得看看杜牧耕,那意思是你快快换个话题啊,我们是来找稻米草料的,总在此地听这些人诉苦又有何用?连他们都明白为国效力,死伤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杜牧耕似是明白了王顸的心思,忙问:“老阿祖,你们在此休养,人吃马喂的稻米粮草之类给养,官中可能按时保障?”
“呵呵,你们,竟也担心这个!”老者笑答:“就算长安不送军粮来,一年下来,我这里也可自给自足。”说罢,老者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水面,道:“距此不远,还有几处水塘,又修整得几片稻田,鱼鸭莲藕还能保证四时不缺,也算是靠山吃山。他们虽说落得了这样那样的伤残,耕种之事还能周全。”
老者在勉强地笑,又看看金牛和余粮等人,又笑道:“这也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理,只要这片土地在你手里,哪样的日子过不得?哪样的人能饿死?嗯?呵呵!”
苦中之乐?田园之乐?悲哀到极处,方能悟出活人之乐趣?王顸心生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身受重创、劫后余生之人,哪里还会有心情在此享受田园之乐?人生若至于此地,还有何趣味可言?
老者像是看透了王顸的心情,忙道:“诸位要懂得,领兵在外,不单单是冲锋陷阵,更多的时辰是在军士们的吃喝拉撒,三军之事,都要讲一个三军未动,兵马先行,我这里若要把这些兄弟们养好,岂可一日无粮?”老者一边说,一边转身朝那边几个挥手,道:“你们暂且用饭就是,我需接待几位从南国江陵来的壮士。”
没想到,一个冷脸汉子却道:“没军粮了,来求我们,赶明日吃饱了肚子睡直了腰板儿,缓过神儿来了,打一个哈欠,岂不是又要杀上门来?哼!”3333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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