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连张床都不配拥有。生生的尝了把以天为盖,以地为被。而且还不是一人独占日月,倒和四男一女住上了大通铺。
华清和星夜仅是担了个主神师傅的虚名便不见了人影,还让弱风人手画押,保证不能将有关星夜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美其名曰:贵客的待遇。长生心中腹诽天帝为人有失公允,谁知签字画押的时候竟然写上了天帝的名字。
他不多时反应过来,立马想要拿回来。却见弱风正拿着根树杈,将六张鬼画符放在火盆里少了个灰飞烟灭。完事还束起两指,故作高深道:“符咒已成,若你们在华清府以外的地方将星夜上师的消息告诉任何人,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长生木然的盯着火盆,仰头对上弱风警告的神色,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想道:“以天帝的本事,这小小符咒应该不能耐他如何吧?”
可他殊不知,这符咒,正是天帝自己所创。
若说无辜被长生拖下水的天帝玉纶在何处?便要说起此时正密不透风,安静如无物的花神府。
平时的六重天花神府本就是无人问津,门可罗雀的地界。此时六重天的南北甬道,阡陌纵横,大路贯穿的均为天界平时难得显山露水的种族,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花描眉做针线十项全能。花神府作为个中翘楚,正坐落在阡陌重叠的中心地带。此时若站在花神府外,除了外墙透出来的各种芳香外便再无其他。若是常经过附近的仙友会发现,平时自内阁中传来的仙鹤蹄鸣,以及仙娥娇俏的笑声俱是消失。
周围沉寂的覆上些隐秘的肃杀之感。
花神府内一切如常,仙鹤陷入了沉睡,仙娥不知去了哪里偷懒。连吹动百花,褶皱湖面的风也不见了踪影……
天帝玉纶,华清天君和妖尊不听俱聚花神殿中,其中以天帝为上首,华清与妖尊分立于两侧。在他们其中相对而坐的则是神色挣扎的花神和双目紧闭的连翘。
“曹卿,坚持住……”玉纶双目出现极为罕见的赤金色,巨大的金盏牡丹自其身后盛放而开,影中蕴藏犹如大千世界般充盈勃发的灵力不受控制的朝外蔓延。
镇守在莲阁外的言尺,牡丹和辛夷得见现象,骤然施法:紫金戒尺,姚黄牡丹与并蒂辛夷三方神器汇聚于殿台的穹顶之上,自琉璃宝顶向外无限伸展出隐藏法罩,正好覆盖在整个花神府的每一寸片瓦上,不多也不少。
法罩中的金盏牡丹虚影如同游龙般沿着边缘转圜再入殿中,正好形成了一个完整且循环的闭环。而闭关所经之处的百花,都如吸入了千年灵力般疯狂暴涨。一时间,各自娇妍且被修整奇秀的花丛竟长成了花海。
可即便花神府内这般热闹,在走过路过的仙倌们看来,却还是一如往常般安然祥和。时不时有人路过此处,特意停驻片刻享受着花香沁入心脾,只是不同以往的是——每每吸入花香后,来往仙倌只觉得心旷神怡,体内灵力充裕,甚至有些迟迟无法突破瓶颈的竟瞬间冲破,惊为天人。
这时,凄厉的叫声自花神殿的深处传来。
牡丹和辛夷一惊,彼此对视。言尺不受影响,严肃且冰冷的语气警告道:“勿要分心,全力布阵”。两人闻言,忙稳定心神。
叫声乃是曹植发出。
花神曹植平日里均以发须皆白的耄耋老人形象示人,极难得的情况下才会化为他本来的少年俊逸模样。情况大致是以下几种:一.被长生惹出来的祸气的神经失常的时候二.被迫要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的时候三.当遭遇强大灵力的时候。
上一次在妖域时,花神曹植险些被冰魔控制心神,后经长生的身体为中介,将其尽数转换到妖尊不听的身上。
只是妖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冰魔强行从体内剥离,并凝结成了冰晶交给了天帝玉纶。其后,天帝和华清破除夺魂术不成,将冰魔封于铜锁之内。
当年的魔国门主敖烬,凭借魔族近乎妖异的修炼方式而获得了可以比拟龙王之能。四海龙王除了排云布雨,拥有上古神力外,还可以操控五行之力为自己所用。在此得天独厚之势下,敖烬早于千年前便掌握了五行之力,并将无形中的天地源本化为有形有灵五魔。
五魔与敖烬灵力一脉相承,魔君寒池将夺魂术法传给敖烬后,此法亦得五魔所继承,经千年斗转已与其天元魂灵紧密相连,再难分割。如今天帝玉纶效仿妖尊之法,以曾被冰魔附身的曹植作为中介,将附身在花使连翘身上的另一妖魔引入体内。
此时此刻,狼毫笔与无极佛珠在曹植头顶相汇,以无极佛珠为阵,狼毫笔飞快挥洒落在其间一个—护字。囊括住护字的佛珠瞬间化为原有的三倍大,落于曹植颈间。果不其然,曹植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平息。
“稳住心神!”不听从容的声音中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当然,这是不听自前世开始惯常给曹植的感觉。
“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应道,早已颤抖的双手稳住,掌间灵力渐起,俨然岿然不动之势。正在这时,一直闭目死寂的连翘猛然睁开眼,目中闪过妖冶的金色。
“果然是你,金魔!”华清怒喝一声,随着他话音落下,其怀中瞬间飞出古书《飞蛾》和封印冰魔的铜锁。
一时间,恐怖而鬼魅的狞笑声在花神殿内响彻。
连翘的面庞狰狞,嘴以一种诡异的广度张着,浑身颤抖的如筛糠般。《飞蛾》和铜锁一左一右飞自她的身侧,散发出极火与寒冰两种力量。华清顺势飞身落入连翘身后,狼毫笔凌空写上:释字。两方封锁魔物的神器顿时红蓝双光交错大盛,连翘佝偻的身体随即高高扬起,自其口中闪动金光,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向外奔逃。
“五行妖魔虽共事一主,但彼此相克相生,以冰火双魔之力方可将其逼出。”妖尊施施然说道,双手操控着佛珠与护字诀离开曹植的身体。以夺魂术法操控他人的魔灵,在无旁人的辅助下,会下意识的寻找最适宜进入的身体,便是曹植。
金魔看准目标,抽身进入曹植的身体之中。妖尊施法将佛珠法阵重新落于其颈间,控制住他难以支撑的身体。“陛下,臣已准备好……”曹植艰难地说出一句话,随即力有不支的晕了过去。
玉纶身后的金盏牡丹虚影瞬间聚拢,瞬间包围住晕了过去的曹植,后者双目随即如常般睁开,整个人挺立起身,嘴角淡然勾勒出笑意,多情俊逸的脸上竟生出些女子的柔顺婉约之态。只见他抿了抿唇,张口便是惶然且凄楚的女声:“各位仙君,为何如此为难我一弱女子,这偌大富贵的九重天空台,便是这样待客的吗?”
“你蛰伏在连翘身上三十年,早已反客为主了,又何必客套?”华清冷哼一声,曹植或者说是金魔,含笑望着他,略有些僵硬的转过身,落在天帝玉纶的身上,她神情有些惊讶,却无一丝恐惧,眯着眼笑道:“天帝陛下,是想问我如何解开夺魂术吗?”
玉纶淡然,“夺魂术已然于你们灵魂血肉相连,破解之道不过是聊胜于无。”
“那您好奇的是,这天宫究竟还有多少魔族?是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都有夺魂术法咯?”
“你要什么条件?”玉纶直截了当的问。
“这个嘛……”火魔的手勾出了兰花指,放在唇边掩口轻笑道,“护我性命,让我可以离开天魔相争。”她见三人神色未明,随即又道,“哎呀,说来我也只是敖烬门主抓来的精灵而已,天地金之本源,本靠得天独厚的条件想修得仙位,却被他抓去补充他五行法阵的金阵,可叹我连逃都来不及逃走,就和他的法阵融为一体。直到三十年前,他夺去上任邢王的天元,我才受命附身到了那个倒霉的女使身上。”她指着连翘继续说,“多年来无非是传递消息,可从未伤人性命。若陛下肯答应我,我便将所知的全部魔族身份均告知陛下”
玉纶闻言仅是轻笑,目光迎上华清询问的目光,后者得到指令,狼毫笔飞入铜锁上,快速写下:释字。铜锁震颤,落于火魔的面前,勾画出冰魔的身影。
冰魔听到了金魔方才的话,怒意与杀机滔天,奈何被华清的狼毫笔控制的严丝合缝,这才作罢,只得恨恨道:“你知道背叛魔君的下场”
“下场?”金魔不以为意的嗤笑道,“说来你本是天族,也不知为何猪油蒙了心,竟跟了敖烬那个无知莽夫。如今你无能被抓,倒跑到我的面前来表什么忠心。”说着,金魔借由曹植的身体,向玉纶微微拱手道:“陛下,多年来潜藏在天族的魔族盘根错节,彼此之间难以构成联系,但仅以一死令相互连通。”
“死令?”
玉纶身体前倾,火魔随即道,“凡有魔族一人死去,九重天的所有魔族便会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击,这边是死令!”
华清闻言不禁大惊,“如此说来,上次火魔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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