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夫子是在卫国一座偏远村庄中找到庆的,村庄没几户人家,全是庆的族人。长夫子到时整座村庄已经被血染透,四处火光弥漫,还有许多惨死的人横陈四处,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刺客们还在查看有没有残活的人。长夫子以为自己来晚了,却听到一阵惊呼声和打斗声。长夫子赶过去发现一名少年正躲在一间屋子里,被刺客们团团围住。长夫子提剑击退刺客,进屋子里看见庆衣衫破烂、浑身血污,眼睛凝视着门口,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庆的右手握着一把剑,左手捏着一块锦珮。一具刺客的尸体在他脚下,心口处有一处剑伤,穿透了整个尸体,正汩汩的朝外溢出鲜红的血。长夫子轻轻喊了一声,庆便倒下了。长夫子大惊,以为庆受了重伤,跑近才发现庆只是晕倒了。庆左手捏着的锦珮上正面刻着姜氏吕姓一族的青鱼金鳞纹,内面刻着修长的玺文——姜庆。我们便叫他庆。
渐说庆刚到梅花谷时,一个月都没说话,无论怎么逗他说话,庆都缄默无声。渐甚至一度怀疑庆是个哑巴。一个月后,庆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夫子,请收我为徒。”当时,正遇得云飞花瀑,长夫子静坐在断崖,手中拎着酒壶;渐躺在地上手枕着头,看天上梅花飞舞飞落,嘴中含着一口酒细细品韵。庆伏地叩首,对着长夫子行了个大礼。渐一惊,飞身坐起,口中的酒也被急咽而下,呛着他直咳嗽。渐说当时长夫子也被吓着抖了一下,但随即手捋着胡须,恢复夫子气度,说:“你要拜我为师,那以后须得呼我为长夫子。学习要万分勤恳认真,不可懈怠。”
阳,本名秦舞阳。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是跟我一起来梅居的。阳天生神力却先天心慧不聪,神志不明。阳因为智力的原因,常常把东西弄坏,有一次竟把长夫子最爱的玉戒尺折断了。长夫子虽然很生气,对一个心慧不聪又无可奈何,直说阳是个莽夫,不可与他一般见识。我和渐掩面偷笑,因为难得见长夫子一直捋胡子消气的样子。庆则是严肃脸,一本正经的读着《君子之士》。庆就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在长夫子的课上从不与我们打闹,长夫子的课业也完成的最为认真,也深受长夫子喜欢。
我们四人中,庆深得长夫子真传,最精剑术。万卷堂中所有记录各国剑士剑术的书,庆都能背诵,加之长夫子的指点和他自己的勤奋,庆都能习得书中真义,尔后逐渐贯通,最后达到了‘念一起,则剑与身进退,挥剑自如’的境界。加之庆的身法了得,剑出手看似无招,却在身法中藏千招百式,变幻无常。庆虽得长夫子真传,却因不爱说话的原因,长夫子最为擅长的纵横诡辩术一点也没学到。在这一点上,渐则深得真传。
渐擅长纵横术,剑术造诣颇高,但他最精的还是器乐一道。渐起初喜好琴艺,后下山游历才改学得击筑。琴弦拨得三两声,山中百兽息争鸣;琴弦复弹歌一曲,空山空语贯山林;琴弦散罢意不尽,落霞孤鹜齐飞云。渐的琴艺高绝,凡有幸闻过之人,绝难忘怀。长夫子也甚为喜欢,特意去了一趟中山国,耗时许久才找到闻名世国的制琴先生。制琴先生早已退隐,在中山国已隐居多年,不再制琴。长夫子又是耗时许久,才让制琴先生重拾旧艺,肯为渐做一副琴。制琴先生既已答应,毫不含糊,因此,制琴之事,又是耗时许久。一来二去,历时一年,才制得伏羲琴一张。怎料,长夫子制得琴归时,渐已改弦为筑了。
渐虽已改弦击筑,也为长夫子所感,是日,执琴扶弦,奏一曲《高山流水》,琴音袅袅,如烟如暮,一时间山峦出峰,连绵不绝;刹时,又缠绵似水,越发情柔。且又听闻高山落水,跌宕起伏,终而百纳归川,一望无际,意境广纳无穷。曲罢,以剑断弦,举琴击石。琴毁弦断,渐道:“自此,琴弦不鼓,击筑为音。”
渐此举使长夫子大悦,“此曲此举,真乃空前绝后。”渐也凭借此曲此举知名诸侯各国,被人誉为“天下第一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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