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仲夏的风变得宜人起来,蛙声虫鸣在深夜的寂静里也变得无比清晰和嘈杂起来。
而就是在老百姓都睡去的时刻,两个黑影像是在深夜捕猎的野猫,略上西边的墙头后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来去巡逻的守卫头子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警觉的停下了脚步,而后回头看了眼比起其他几处矮了些许的墙头皱了皱眉,刚想回头过去查看便听见了几声野猫叫,他顿住了步子,又仔细看了看才放下心离开。
在那守卫头子离开后,躲在巷道阴影暗处的两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魏集又瞧了瞧他们方才潜进来的墙头,轻声道:“真没想到西边守卫虽然薄弱,可竟有功夫这样了得的守卫,若不是恰巧出现的那只野猫,吾等可就此暴露了也说不准。”
祁生也着实被吓了一跳,道:“真是惊险。”而后待脚步声又远了些才又道:“走罢,行动。”
二人因不甚熟悉潮县内部布置,怕今夜太过分散后不好聚首,遂此刻二人一致决定一起行动。
这是这一路上二人少有的一拍即合,再决定后二人便若猫般不动丝毫声色的向县令府略去。
而此刻县令府上还是一派灯火通明,一着上等衣料的少年正跪在地上求饶,嘴里不停地说着“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县令名叫毕鸿,身材微胖,长相属于“老实人”的那一卦,若是不发火笑起来便是颇为温和的模样,且极为平易近人。
此刻正坐在主位上喝着茶,而后又重重的将茶盏放下,起身不停踹着不停求饶的少年,颇怒气冲冲的说:“你扮着我儿子,只要上京城那边不露馅便能吃饱穿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竟敢这样背叛我!!!你说!!你出去给你那该死的老娘送什么吃的!!!该死!!该死!!该死!!”
而后停了下来看着伏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少年郎,目眦欲裂的模样使得那张平日里瞧着极为平易近人的脸,在此刻都变得狰狞扭曲起来;他好似是气不过,又踹了几脚那少年郎才停下来,恶狠狠的道:“若我儿甫桦在上京城漏了馅,你可还能有这样的荣华富贵么!!!竖子!!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该死!!”
而在一旁伺候的婢子奴才们个个儿低着头不敢吭声,缩起来不停颤抖的肩膀仿佛暴露了他们深藏的不甘、绝望与痛苦。
隐在墙头一角的魏集则借着微弱的光将这一面全部以画记录了下来。
县令毕鸿拿少年郎出气到最后看他奄奄一息了才停下来,毕竟这是好不容易找到的、与他儿子从身型到个头还有脸都很像的竖子,最终他冷“哼”了一声,而后怒气冲冲的回了房。
那少年郎也被几个奴才抬回了房,中间还告知他已去唤大夫了要他再忍忍。
魏集与祁生对视了眼,待县令府与夜色合为一体后,二人才开始分头行动,一人去了县令寝室的房顶,另一人则去了少年郎寝室的房顶。
前者为偷听,后者为观察。
“老爷,甫桦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魏集刚拿了块瓦片,就听一女人的问话从寝室内向上传了出来。
县令似乎有些不耐烦,可还是耐着性子温和的与女人说:“我儿此番进京是为了前程,汝一妇人总问这做甚。”
女人道:“我不问?……我能不问么!那也是我儿呵!我怎能不问!”
县令见女人要哭又去哄:“夫人!我儿如今平安的很,在京城享尽荣华,待过段时日吾等便能相见了,夫人莫忧心。”
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在做何种事,知道他们是何种打算后她便日夜不安,此刻听丈夫这样安慰,便若如鲠在喉,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集垂眼望着屋内的烛火,又侧耳听了会儿确定只是平常的夫妻交谈后,才将瓦片放回了原位,起身离开。
出了县令府后魏集在原先潜进来的墙头边上暗处等了等,不过半刻便等到了同样踏着夜色的祁生。
魏集边走边道:“来时我瞧见一处废弃的小民房,有何事待去了哪儿再说。”
祁生点头跟了上去。
路上二人专挑暗处走,便多拐了些路,待到了魏集说的废弃的小民房进去时,二人被安歇在里头的一皮肤黝黑的男人给惊了一跳,二人刚想退出去时,那男人已睁开了眼朝他们看了过来。
魏集眸子一冷,手下意识的便搭上了被稻草伪装起来的一侧刀柄,却听那男人说:“若要安歇便快进来将门关上,巡逻的马上就来了。”
闻言,祁生推着魏集向前走了一步,反手便将门关了个结实,与那男人道歉:“不好意思兄弟,吾等二人路过实在找不到地方安歇了,我弟弟还以为这处是废弃民舍,是吾等叨扰了,多谢收留。”
魏集收回想要拔剑的手,道:“多谢收留。”
男人笑笑,他熄了烛火待门口的脚步声走近又走远后,才说:“我叫吴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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