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几间民居里发现来历不明的死者后,兰川的宵禁更早了些。
还未到子时,兰川威严的四座城门已经紧紧关闭,不久前的傍晚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已只剩寥寥行人的踪迹。
傍晚的兰川有多么热闹繁华,深夜的兰川就有多么安详静谧。
死亡总是令人恐惧,未知的死亡则更是危险加倍。
这样的危险敲打着每一个兰川人的心脏,正如街上的店铺盼着擂台能年年举行,大发横财一样,很多人也盼着擂台能尽快完毕,还给兰川久违的安宁。
可兰川的安宁还未到来,绣归楼的大堂内,却已经重归安宁。假风魂的尸体早已不见,景观里的淙淙流水却还未停歇,氤氲的水汽中,依然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客房已全部拍卖,客栈已经打烊。店小二终于收起了所有的进账,他没有去找掌柜的汇报账本,却殷勤地走到了袁纷面前,弯下身子就是作揖,道:“郡主,您扮少年,真是一绝。”
袁纷勉强展颜一笑,道:“林铛儿的易容手法,越来越自然了。不过,也幸好我在兰川城只露面一次,在场没有见过我的人,否则,若被熟人见了,还是看得出来的。”
袁纾眉头紧锁,道:“原来你知道她的身份,你难道不是绣归楼的店小二吗?你们掌柜的不是郡主的朋友吗?”
店小二道:“这个嘛……”
袁纷道:“这是我请来帮忙的贵客,沅舒小姐,有什么话都不必瞒她。”
店小二道:“那就不瞒小姐了,小人姓李名瑞,原是琼王殿下的贴身侍卫,一年前被派至兰川执行情报任务,到如今还在这绣归楼当值。您要问,这里的老板是不是郡主的朋友,其实,这绣归楼的老板,正是郡主殿下,因为这绣归楼,原本就是琼王殿下的产业之一。”
袁纾恍然大悟,笑道:“我早该想到的,堂哥哥是个商人,尚且眼线遍布全天祐,这绣归楼南来北往的,都是商贾大户,怎么会没有安北的大靠山。”
袁纷看着袁纾笑了笑,却又皱起了眉头:“姐姐,别的容后再叙。李瑞,我且问你,方才这里那三个僧人,是何时住进来的?”
李瑞道:“回禀郡主,正是昨天一早您离开后住进来的,三人大清早便带着三个姑娘到了,说是正要还俗的佛家师兄弟,而且只住天字号客房,我本打算让他们三人晚上酉时参加拍卖的,但这三人出手十分阔绰,张口便给了我十万两银票,我看他三人行事十分张扬,身份又隐晦,不敢怠慢,便直接安排了飞红院给他们住。您知道,飞红院花园后的井里是有密道的,方便我们行事。”
袁纾道:“你做事倒是周全,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李瑞瞟了袁纷一眼,道:“小人已有了些眉目,不过,看刚刚的情形,郡主想必已经猜到了。”
袁纷的笑带着几分苦涩,道:“若是猜得不错,这三人,便是当年作恶无数的食色三僧。”
袁纾好奇道:“食色三僧?”
袁纷看袁纾疏于安北江湖,便将食色三僧的故事娓娓道来。
听完故事,袁纾只觉不可思议,道:“照你所说,这样的三个人,为何会在离去之时特意来问我的名讳?难道是因为我的容貌?”
李瑞道:“沅舒小姐绝代容颜,莫说是酒色之徒了,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看直了眼睛。”
袁纾垂首浅笑,虽然她从小被夸赞得习惯了,但听到陌生人这般形容自己,还是难免害羞。
袁纷道:“可姐姐被他们看中,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袁纾面上的笑容突然不见,她又想起不久前柳如兮对她说的话,再想想三个僧人苍老的样子,她的面色不禁发白。
李瑞道:“郡主和沅小姐放心,您二位住的舒月阁,早已布置好了重重人手任您调配,那三僧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但想碰到沅小姐的影子,就得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袁纾听了这话,心里的恐惧便散了大半,转念道:“其实他们看中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们武功之高非我们能敌,我们若是主动去招惹,难免要吃大亏,如今这种情形看来,我们倒大可不必先出手了。”
袁纷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道:“姐姐说的是,我们守株待兔就好。擂台近在眼前,据我估计,不论他们来意如何,都很快就会出手了。”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已经照到了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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