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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辛岁在竹楼中第一次迷迷糊糊醒来,已经是夜半时分。

王守仁还在灯下读书,听到辛岁的哼哼声,先给他端过来半碗清水,喂他小口喝了。

将近一日水米未进,又遭烈日曝晒,辛岁的嘴唇已经干裂,脸颊僵硬,双目无神。

强记“日月炼”的内容,且耗费心神紧盯木桥思索后续之法,这让他心神疲倦,意识混沌。

王守仁守了半夜,看他醒来才放松下来,又喂他喝了半碗米粥之后,看着这个傻徒儿沉沉睡去。

他想起自己当年追求圣人之道时,为了实践朱圣人的“格物致知”学说,曾格了七日七夜的竹子,不顾风吹雨打,不吃不喝,最终不仅无有所获,还生了一场大病。

自那以后,他就明白这样的“格物”没有什么用处,重要的是心灵的领会和通达,这和今天的观桥道理是相通的。

他明白,却不能对弟子这样讲明。有了对未知的强烈探索欲望,在追寻的过程中才会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这一课,对辛岁来说是必须经历的。

希望这小子能尽快从表象中脱离出来,知晓其中的真意吧。

这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三十七道品阵中的珠子,放在辛岁枕边,自去就寝了。

天空中轻云漂浮,几点闪烁的星星时隐时现。今晚的月光尤为动人,跨过打开的竹楼窗户,踱到辛岁的榻前、枕边。

月光与辛岁同卧,也顺带赏赐给了他枕边的珠子一些光亮。珠子有些贪得无厌,把所有的月光都攫取到了自己身上,不给辛岁留一星半点。

所以照入竹楼的月光是一大片,到了辛岁榻前,却凝聚成了小小的一束,全都汇在珠子上。

珠子灰扑扑的外表开始发生变化,有些透明,带点花纹,变得光亮,这才有些神秘宝物的模样。

辛岁只觉得眼睛被照得难受,他平常是有一点光亮就难以入睡的,现在有些气恼:大半夜的,我这么困了,谁拿蜡烛站我身边,成心不让人睡是吧?

他气恼,于是气恼地睁开了眼睛,忽然又抓紧闭上,安慰自己:这是个梦,不怕不怕。

然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紧紧趴伏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喊叫了起来: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嘛!

深不见底的巨渊空间中,只有隐隐约约的光亮。巨大的空旷里阴风怒号,到处是凄厉的嘶吼声。

风势实在太大了,每当那闪电似的刹那光亮闪过,竟然可以看到许多斗大的石块儿被卷在空中,然后一一被击成碎石粉末。

从极高处看去,空间中部有一条细细的黑线,竟在飓风中伫立不动。视线拉近,才发现那是一座窄长的石桥。长不知边际,只有三尺宽窄,仅容一人躺卧。

石桥不知从何处延伸出来,也不知最终通向何处。

辛岁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趴在这石桥上,睡姿还颇不端正,偏头一看,就看到一块大石飞将过去,在远处被粉身碎骨。

再也不敢把碰不过石头的娇嫩头颅伸出去乱看,也免得因为乱看一通心生恐惧摔下去,辛岁更加小心地趴在桥上,两臂伸展抱住石桥,战战兢兢地往前爬行。

这石桥的建设这么省料的吗,竟然连个护栏都没有?!

每当那一闪而过的光亮出现,辛岁就努力多往前爬几步,光亮消失的时候,他就安慰自己一切都好。

紧贴住冰冷的石桥匍匐前进,辛岁的姿态实在有些不雅,便似……

似那一步一顿向前爬行的蠕虫。

不雅归不雅,小命要紧,机械地往前爬了一会儿,辛岁才回过神来:我现在爬个什么劲儿,不应该想想自己为什么从舒服的床榻上到了这等恶地吗?

停下爬行的脚步,努力忽略耳边的呼呼风声和嘶吼声,辛岁慢慢觉得身下的石桥竟然没那么冰冷了,反而在慢慢地变得温暖,甚至,好像还在动弹?

吓!辛岁差点放开自己紧抱着石桥的双臂。这桥莫不是活物?

那这一路自己和它“亲密接触”下来,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它有没有什么感觉?

辛岁通体恶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犹豫再三,双臂还是没放松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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