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亮又一次出现的一瞬,他看到了石桥上密密麻麻、粗细不一的红色血管。血管里还有血液在汩汩流动,辛岁耳朵紧贴在石桥上,可以听到细细的水流声。
冷静下来的辛岁不再慌张,开始思索这一切的缘由。被幻境折磨过多次的他大约已经明白,目前自己也是身处幻境中。
已经不需要再计较真实不真实的问题了,要论真,难道还比清月姐姐的腿、溪月姐姐的背真吗?
一路上爬过来,他觉得这座石桥有点不像是桥,哪座桥得缺心眼儿到被修成这样啊。倒像是,某种动物的骨头?
且不论这动物有多大吧,骨骼里面是有神经血管通过的,这点首先就说得过去。
这是座桥,又好像是根骨头,虽然大了点。
这是根骨头,又好像做了一座桥,联结着其他的骨头,在这个大得没变的动物体内,架起了无数座桥?
所以说,人体的骨骼可以说是桥梁,构建出了人的身躯,也承担着人体内一定的运输连接作用?
辛岁想到“日月炼”的第一炼“观桥”,琢磨起第一炼的穴窍走向,越想越觉得这是对的。
所谓观桥,不是一直看搭在水上坊间的石桥木桥,而是要明白骨骼在人体内的桥梁作用,强化骨骼作为人体之桥的功能,此之谓炼体。
对了对了,正是如此!辛岁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也就结束了,石桥上辛岁身影消失不见,又回到了他的床榻上,他甜蜜的梦中。
枕边的珠子一颤,有些不舍地放弃了对月光的吸收,也陷入了沉寂。
沈箫寒坐在灯光昏暗的照月楼里自斟自饮,温文尔雅的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狗日的,老子堂堂……现在竟然要作为一个小娃娃感悟的踏脚石,用完就丢,多吸收点灵气都不敢,憋屈死阵了!”
…………
第二日清早,素面朝天的旎旎来看辛岁。她听说昨日岁哥哥累到昏倒心疼极了,特意摘了带着露水的新鲜山果来探望。
一脸嫌恶地把那枚丑丑的珠子丢在一旁,旎旎坐在熟睡的辛岁身边,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更生怜惜。
小心地用湿布润湿辛岁干裂的嘴唇,旎旎忽然脸上一红,动作轻柔地把头伏在辛岁的身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旎旎没看到,被她丢在一旁的珠子微弱地闪了一闪,像是泪光,像是心颤。
辛岁是被逐渐变得猛烈的阳光晒醒的,醒来之后,回忆起昨夜的幻境,有些高兴,急忙打算起床去找老师。
榻边桌子上放着半篮果子,辛岁挑了个红的,搁衣服上擦擦,可劲儿咬了一口,向外走去。
果子好甜啊。
天光明媚,玖寨中已经是一派富有生机的景象。有几家的烟囱里,已经冒出了淡淡的炊烟。
辛岁向路人打听老师的去向,得知王守仁一早就去附近的竹林里了,也不知在忙活什么。
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旁,一座新修的竹桥俨然其上。竹桥是新伐的翠竹修的,清溪水上,青翠欲滴,相得益彰。
路转溪桥,再走过一条干净的碎石小路,就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当中。竹林里也有一条进山的小道,不一会儿,就看到一片翠绿的草地。
王守仁盘膝坐在柔软的细草上,双目紧闭,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辛岁站在远处没有靠近,害怕打扰了老师。
仔细倾听,风吹青竹,簌簌而响,似人抚琴,还有某种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骨节响动,像是大家认知中认为小孩子会长的那种骨节拔高的声音。辛岁看着王老师庄重的身形,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王守仁睁开双眼,一股清风适时地吹动他的衣袖,高人风范尽显。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辛岁,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
“小岁呀,昨晚睡得还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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