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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一位作家朋友,他的书写得很好,我经常去翻看他的书评,发现书评写得都很专业,这就是说他的读者朋友水平很高,有一群高质量的读者。

奈何我翻找了半天却没有翻得一个指正或者提出意见的读者。其实他的书里还是有很多问题——我认真看过了。是不是因为不好看被屏蔽了呢?

之后难得有一次机会我和他吃饭,我便问了他这个问题。

起初他想避而不谈,后来喝了点小酒,醉醺醺的。他有点胖,也很矮,板寸头,还从中乱生出一些白发来。他的胖俗称婴儿肥,眼袋很重,一看就知道经常熬夜。他年纪不大,二十几岁,却已布满了抬头纹,脸上还不时可以捡到几颗红宝石。

他此刻脸上泛起一层红晕,满脸油光光的。有些污渍的黄衬衫和杂乱的胡须更显邋遢,他略厚的嘴唇终于忍不住嘟嚷起来:“谢天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写作这一行太难了,我那些看似高水平的读者,其实……其实都是作家,我们相互刷刷数据、为的不过是台面上好看点罢了。”

我恍然大悟,再去翻看书评时,发现的确是那么回事。这种专业化的书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我把它称之为说话的艺术。它既可以夸任何一本书,任何一本书却也不能让它夸。

我把醉醺醺的朋友送到了家里,发现他租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一间卧室、一个厕所、一个不大的客厅,刚好能摆下一张饭桌,还有安置在客厅的厨房。

家里四处乱糟糟的。厨房里没有清洗已经发臭的碗具,到处有散落的酒瓶子、纸张、衣物……特别是他的床,由于长时间没折叠,棉絮已经揉成了一团和被套脱离了。

我把他扔到床上就赶紧扭头往外走,本来只是和好朋友吃个饭谈谈心,谁料他一股劲地要喝那么多呢,一路上吐得到处都是,实在是把我弄恶心了。

后来他酒醒之后,回想起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报复一下我,于是将我写进了他的新小说里。

他还是单身,我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扔下就走,确实不太合适,但既然已经做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小说里我来到了未来的某一年,我站在大街上,像是一个闯入者开始漫无目的地走,肆无忌惮地打量周围的人。

首先令我吃惊的是,这些人穿得一模一样,就好像在公司里或者工厂里大家穿着规定的服装一样。其次是我迎面遇上了一个人,长得很是俊美,虽然是个男子却有几许阴柔之美。

他下巴极尖,好似一把剪刀,鼻子挺立也尖好似埃及法老。浓眉大眼,双眼皮,眼珠乌黑发亮。皮肤白皙如雪,毫无血色。且平整光滑,毫无痘斑。胡须、鬓角几无,头发一丝不苟,苍蝇可立于上劈叉。

转过街角我又看见了他,走过红绿灯迎面又看见了他。

“怎么的,这家伙是会分身还是会闪现?”

后来再仔细一打量,原来这些长相酷似的人全然不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我是从他们的身高和胖瘦所看出来的。

倒是没觉得气质有何不同,或许是接触时间太短。

所见之人几乎都是同一个模样,难道他们是智能机器人?我继续走,走到车站,上了车,发现满车的人都是两张面容,一张男人一张女人,除了发型差异大一些,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我的眼睛看着满车长相酷似的人,就像看着无数面镜子,就快要分不清方向,晕倒过去。不过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最终我还是扶着把手,坐稳了身子。

车辆在道路上笔直地前行,像走一条永无止境的时间线,四周的大厦直插云霄,估计都在百层以上。

来到一个新地方,可总觉得刚刚好像来过。我听说是记忆错觉在捣乱。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每一个地方的城市建设,道路规划,建筑样式,都是相同的。所以我才会产生似曾相识的错觉。

看这些人也是一样,虽然并不完全一致,可看谁都像似曾相识。

道路两旁有无穷无尽笔直栽种的树木,遮天蔽日的大厦,走出一个小时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极力想找寻一些参照物,可却什么也找不到。

我居然傻到把太阳作参照物,殊不知太阳是跟着自己走的。天上的云很厚,积压得一层一层,好像再负重些什么就要立刻砸下来。这样的景象是很可怕的。

相似面容说出不一样的音色、带有不一样的行为习惯,这让我笃定他们不是智能机器人。

车上的众人注意到我后,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穿着有问题,还是长相有问题,还是什么问题。总之他们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

后来我掏出手机来,发现原来我哪都有问题,我是一个异类。

小说写到这儿我不明所以,很想打个电话去和朋友讲讲道理。你这样折磨我,未免太过分了。

可电话打不通,我也便逃不出这个故事。

来到这个世界不一会我就产生了审美疲劳,完全一致毫无特点的面容,乍看美若天仙,现在却令我作呕。好像是面对着一群七老八十的黄脸婆。

车子还在平稳的运行,它是自动驾驶的,所以我也没法逃离这辆车。无奈之下我只好玩起手机来,突然发现电影、电视剧、小说、音乐都变得似曾相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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