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绣不理睬他演技过重的表情,又仔细思量了一番,恍然大悟,“你,与他们赛过击鞠?你们是球场上的熟人?”
韩蝉赞许一笑,“大美人儿果然聪慧过人。不过他们不是我的数人,不瞒你说,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比不过我,一个个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殷绣一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韩蝉时常来击鞠场上打球吗?章华书院里的管事莫非不知道这事?她想起掌事每每责骂韩蝉悖懒,莫非他并不是犯困躲懒,而是偷跑来球场上打球了?
一股钦佩混杂着凉丝丝的恐惧笼罩了她的心。章华书院里的学子,掌事,杂役少说也有两三百人,数百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个韩蝉竟能变戏法一般偷溜出去打马球,还能毫无破绽?!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一身绝顶的马球功夫又是从何而来?他与城中的世家子弟结交,除了帮助殷绣和章华书院,莫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殷绣目光闪动了片刻,但很快意识到眼下不是质问他身份的时候,又压下这些思绪,问过去,“可是,何公子他们毕竟年纪尚幼,就算你与他们事先说好,也不能保证这场比赛必然取胜呀……”
韩蝉又微微一笑,挑高了音调说到,“我没有说过,跟我串通的人是何三他们几个吧?”
不是何三爷,莫非是?殷绣眸子骤然一亮。因为努力思考微微皱缩的五官霎时舒朗开来,如同紧闭的菡萏花瓣蓦地展开,美丽的令人心中一颤。
不是何三爷,这些少年与韩蝉组成一队,本就是他计谋中的一环,几个九,十岁的孩童,加上她一介女流,这边的骑手阵仗显然比不上对方,但越是这样看似毫无胜算,最后的胜利也就越能令人眼前一亮。但他要保证这群孩子能赢,所以,事先与他商量好的并不是这一队的骑手,而是而是另一队的对手!对方队伍中那五个人高马大的骑手,才是受过韩蝉嘱托的人!
难怪方才在球场上,韩蝉这一队一直占有优势,即使是何三爷几个,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刁难为难,因为对方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协助韩蝉,故意输掉比赛!如此一来,何三爷等人赢了球,必然心中欢喜。他们本就是今年预备入书院的童子,殷家的人领着他们赢了球,他们必然心存感激,介时也会更倾向于选择章华书院。
殷绣细想着,又微微摇头。不对,这几个孩子都是家中的稚子小辈儿,自己进哪家书院,本就不由得自己做主。除非
韩蝉最终想要打动的并不是这些孩子,而是看台上的人,是那些眼看着一群稚子打败对方的高大后生的掌家老爷夫人。这场比赛本就是一场表演。看台上的老爷夫人一眼就会看出其中的蹊跷,看出对方的五名骑手受了殷家人的嘱托,故意输掉这场比赛。殷家的人,能够这般号令各大家族未来的掌家尊君,还有比这更能证明殷家的影响力和权势的吗?
殷绣脸上霎时显出了笑意,连连颔首,心下赞叹,果然是一石三鸟的妙计!再想想今日看台上的看客们时而瞠目结舌,时而拍案叫绝的场景,章华与彝鼎的这场较量,章华又重重加了一个筹码。
她欢喜的仰头,想要对韩蝉小小的嘉许一番,谁知这一仰头,却被扑面而来的温存气息蓦地裹住了。在她头顶不足三四寸之遥的地方,是韩蝉白玉一般的下颌,一双眸子如深渊一般晦暗不明,像是要把她的魂魄吸进去似的。他似乎也很紧张,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
如果殷绣在这一瞬间是清醒的,她会立刻推开他。但她不是。他的眸子,他因为紧张微微开阖的唇瓣,他脖颈间抽动的肌腱,都像是有种慑人的魔力。殷绣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觉出周遭空气中弥散的浑浑噩噩,诡谲不明的气息,却又都莫名的不想打破这一刻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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